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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影萎靡躺在病床,青白的面孔沒有半點血色,的確時日無多,「我相信你一定會來。」
陳崇州直奔床尾的陪護椅,落座,「二叔不在麼。」
倪影一臉苦澀,「自從陳政入獄,富誠查封,陳智雲再沒出現過。」
他腿分開,身體傾軋,手肘抵住雙膝,攥拳掩唇,「百洲國際的稅務有問題,在重查。」
她哂笑,「難得你願意用善意的謊言安慰彌留之際的我了。」
天色陰沉,病房沒開燈,晦暗的盡頭,倪影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個信封,「陳智雲公司全部的帳款記錄,都在這裡。」
陳崇州沒反應,「我不需要這些。」
「陳智雲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他的黨羽眾多,哪日破釜沉舟,手伸向萬文集團,你不需要,也許陳淵需要,你只當賣他,不是也有錢賺嗎?我沒什麼能給你的,算是最後的念想了。」
陳崇州抿唇,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他,越來越緊,越來越狠。
倪影劇烈咳嗽著,「沈楨懷孕了,是嗎。」
「是。」
「恭喜你,當父親了。」
他自始至終沒抬頭,盯著腳下的瓷磚。
「崇州,我後悔了。」她戰慄著,「我這一生,追求了不該追求的,失去了不該失去的,如果我早點醒悟,現在陪伴你的女人,會是我。」
陳崇州眯眼,斂去一切波瀾。
「可我得了這樣的病,是我的報應,也是你命好。」倪影抹掉眼角的淚,「不然我撒手人寰,你要帶著孩子當鰥夫了。」
陳崇州喉嚨溢出淡笑,她也笑,「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當年愛上我啊。」
他直起腰,視線落在別處,「都過去了,當年不後悔,如今不留戀。」
「是啊。我這種女人,哪裡值得你留戀。」
突然間,她啐出一口血,那口血在空中融化,氤氳成一團,鋪天蓋地的蔓延。
陳崇州睜開眼,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那日見面的場景,天氣,對話,幾乎一字不改的重映。
他坐起的動作大,驚醒了一旁的沈楨,她擰開檯燈,撫摸他急促隆起的後背,「怎麼了?」
陳崇州額頭是細細密密的汗漬,她擦掉舊的,又滲出新的,像擦不完。
沈楨抱住他,「崇州?」
他肩膀輕顫,闔目捂住半張臉,瀉下的汗珠淌過鼻樑,「沒事。」旋即,掀開毛毯,「我去抽根煙,你先睡。」
陳崇州佇立在走廊,平靜抽菸。
木梯上,透入一片月光。
那樣孤冷蒼白的色調,像祭祀的靈堂。
他深呼吸。
這支煙熄滅的一霎,他接到廖坤的電話。
擔心吵到沈楨,避到天台。
「在家?」
「嗯。」
那邊緘默,「有心理準備了?」
陳崇州心臟一沉,眺望市區閃爍的燈塔,沒回應。
廖坤嘆息,「倪影半小時前死在icu了,癌細胞全身擴散,器官衰竭。」
他五指收緊,捏住機殼。
整個世界沒了聲息。
胸腔一陣壓抑的窒鈍感,他嘶啞開口,「知道了。」
廖坤安撫他,「為了等你,比預計多活了幾天,你要是一直不來,她興許熬到年底,她也算沒遺憾了。」
陳崇州靠著桅杆,凌晨的風涼,骨頭也發寒,他攏了攏睡衣的衣襟。
廖坤繼續,「屍體存放太平間,有辦法聯繫她的家屬領取嗎?」
他單手點菸,形容不出什麼滋味,點了許久才點燃,「倪影父親98年去世,她母親改嫁之後,不認她了。」
廖坤恍然,「和她沾親的,只有你二叔了?」
第210章 哪都好
陳崇州終止通話,整個人筋疲力竭,伏在桅杆。
下一秒,一件大衣搭在肩頭,他側過身,沈楨埋怨他,「你不冷啊。」
「冷。」男人耍無賴纏著她,「陳太太溫暖我。」
「我還冷呢。」
陳崇州抱住她,大衣裹著他,他裹著沈楨,「吵醒你了?」
「我沒睡。」她小貓兒似的扎在他懷裡,「你不在,我睡不著。」
「矯情。」他雖然罵,眼底笑意卻濃。
「你去吧。」沈楨沒由來講了一句。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