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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在于国家是否兴亡有时并不取决于匹夫,也不取决于个人意志,好在中国人不大习惯思考国家大事,因此他们更容易受到群体情绪也就是道德正义和精神口号的支配。学生一上街,报纸一宣传,人们的抗日怒火就如同地下岩浆一样迸发出来:我们不做亡国奴,我们要战斗!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打败日本鬼子,收复东三省!中华民族万岁!阶级矛盾下降为次要矛盾,小的不和谐在大的和谐中暂时得到统一,十里洋场的上海到处出现一派中国人同仇敌忾的战斗气氛。拿破仑说过:“中国是一头正在睡觉的狮子,如果它一旦醒来。全世界都将听到它的吼声。”
现在,这头东方睡狮终于要醒过来了。并且还要〃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不管全世界是否听到这种吼声,或者这种吼声对它的敌人具有多大威慑力。但是醒来毕竟是醒来,而不是继续睡觉。
中国人民决心要用自己的血肉来筑起一道新的长城,尽管从任何意义上说长城都是一种历史文物而不是现代化的象征,他们还是决心不屈不挠用被老式步枪武装起来的精神迎接来自东海岛国那个咄咄逼人的大和民族的严峻挑战。昭和十二年(一九三七年)盛夏八月。
北方日趋激烈的战争消息无疑使得所有驻扎在上海的日本军人感到神经紧张,停泊在黄浦江和吴淞口的日本军舰全部进入戒备状态,黑黝黝的大炮脱掉炮衣扬起炮口,海军陆战队员在闸北、虹口一带街头和楼房加紧构筑阵地抢修工事。九日上午,陆战队军曹大山勇夫和水兵斋藤要藏接受一道命令:到虹桥路一带进行侦察,侦察目标是虹桥军用飞机场内中国守备部队的动向。因为最近一个时期,日军司令部不断接到各种情报,说大批中国军队秘密进驻虹桥机场,并且夜间有许多车辆开进开出。〃芦沟桥事变〃发生之后,中日双方虽未宣战,但是根据日本政府指示,领事馆已经开始分批撤退日本侨民,这就是说;战争随时可能全面爆发。陆战队司令官对上海地区中国军队的频繁调动深感不安,因此大山和斋藤接受任务时受到再三叮嘱:一定要没法弄清楚机场内中国军队的增兵情况。
大山横勇,二十五岁,日本横滨人,军营属于准军官阶级,大约相当于班长。斋藤十九岁,见习水兵。从外表看,这两个人都是典型的大和民族的子孙;腿短腰粗,身体结实,营养充足的脸上泛着红光,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十时四十分,领受任务的陆战队员登上一辆草绿色的三轮军用摩托,摩托车轰隆隆发动之后尖叫着开出江山码头司令部大门,然后一拐弯驶上繁华的上海大街。
八月烈日下的上海市区,到处一片暑气蒸腾溽热难耐。柏油路面被滚烫的太阳烤化了,在车轮下面发出吱吱的难听的呻吟声。副武装的日本军人驾驶现代化的摩托车,马达轰得出响,在上海大街上横冲直撞如人无人之境。行人如同白天见了鬼怪,纷纷避之惟恐不及。这种情形使来白日本岛国的大山和斋藤们很感自豪。
你们支那(中国)不是号称地大物博历史悠久吗?你们不是拥有四万万五千万龙的子孙吗?可是来瞧瞧,你们都是些什么病夫模样吧:营养不良,衣冠不整,面黄肌瘦,畏畏缩缩,就连平时那些神气十足作威作福的中国警察也个个面带菜色。这样的国家怎么能够不被侵略,不被奴役呢?作为异族军人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他们在鄙夷中国人的同时也就不知不觉膨胀了自身的强大和优越感。从地图上看,公元一九三七年的日本军用摩托车沿着一条曲曲折折的路线由北向西开进;从苏州河北岸的公平路、长治路出发,向南经过外白渡桥,然后再向西经过繁华的四川路、南京路横穿市区,大约一小时之后来到城郊的虹桥路,也就是今天上海著名的虹桥宾馆和虹桥开发区一带。戒备森严的虹桥军用机场献出现在眼前。
日本摩托车的嚣张气焰在荷枪实弹的军队面前有了收敛,因为海军陆战队员毕竟懂得机关枪能够打穿脑袋的简单道理。他们先在外围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徒劳地开了几个来回,远远看见机场门口堆了许多沙袋,工事里架了轻机枪,机场内好像增加了许多帐篷。因为距离远,看不大真切,又绕到机场后面的一块菜地,趴在地上探头探脑地侦察了一会儿,依然不甚了了。大山军曹心里很生气,八嘎牙路地骂一阵,觉得这些支那兵真可恨,简直存心叫他们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任务的日本军人回去是要挨耳光甚至关禁闭的。
下午二时半,陆战队员进了一家日本侨民开的小酒馆,喝光一瓶中国烧酒,吃了许多日本生鱼片生菜,有过路人还听见他们乱吼乱叫地唱日本军歌。〃一·二八凇沪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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