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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重新举起猎 枪,这回他不再胆怯,眼晴里闪动愤怒的火苗。
公路上的队伍已经走近伏击圈,滑竿上的男人全都戴着礼帽墨镜,这就给狙击手辨认目标带来困难。其实张大山接受任务前只看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物模模糊糊,只有那颗著名的光头给他留下了印象。
〃……除掉这个人,中国的事情就好办了,你们统统都将青史垂名。〃神秘的山田先生拍着江西暗杀团一号杀手的肩膀说:〃……我的情报很可靠,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们啦!〃
张大山们不懂政治,对名垂青史也没有兴趣,只是因为对那个光头的深仇大恨才使他们暂时同山田先生结为联盟并接受日本机关的情报和经费。
打完光头,再打日本人,将来的天下终将是穷人的天下!暗杀团的好汉们在心里暗暗发誓。
卫队走过来,军官的坐骑打着响鼻,马蹄在沙石路上发出不紧不慢的得得声。竹滑竿在轿夫肩上嘎吱嘎吱响着进入很近的射程之内,狙击者甚至能够听见轿夫们沉重的喘息和脚步。
〃轰──〃地一声巨响,少年人抢先搂响猎枪。第一乘滑竿仿佛受到弹簧猛烈抽打那样抛起来,然后四分五裂地跌下沟去,变成一堆破竹架子。
紧接着张大山的猎枪将第二乘滑竿打得好像天女散花一样,公路上到处落下燃烧和散碎的破竹片。
接下来的战斗不难想象,装备精良的卫兵立刻发起反击,向偷袭者开火并包围上来。一发子弹击中少年人的肩头,他的喉咙里轻轻〃哦〃了一声,颓然跌坐在地下。
〃……别扔下我,大叔!〃疼痛使少年的脸变了形。 〃孩子,你是好样的,大叔陪着你!……来吧,兔崽子!你大爷怕死就不是好汉了
战斗结束,两个奄奄一息的俘虏被押解到南昌。一周之后,军事法庭做出死刑判决,南昌城门到处张贴枪毙犯人的布告。执行死刑那天,南昌城万人空巷,市民都挤在囚车经过的街道两旁争睹大名鼎鼎的暗杀团匪首的丰采。其中一个血肉模糊的死因居然硬撑着伤腿站起来,直着脖子嚷一句:〃……穷人是杀不完的!暴动万岁!〃赢得满街喝彩。
行刑前一名宪兵军官奉命告之囚犯:他们的伏击是完全失败的,因为那些滑竿上坐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真正的大人物已经提前从另一条路上了庐山。
囚犯大叫一声。撞石而亡。
这是自民国政府建都南京以来,无数暗杀政府首脑的阴谋中不成功的一例。暗杀团受到戴笠军统的追剿从此偃旗息鼓,许多涉嫌读取罪的江西地方官员被撤职查办。
是年七月,〃芦沟桥事变〃爆发,华北上空战云密布,中国国内各党派及阶级矛盾暂时趋于缓和。
曙色未明,蒋介石宋美龄夫妇早早守候在山间的亭阁里等待日出。
这是一个难得心境松弛并且无所作为的早晨,整座庐山还在沉睡,委员长夫妇已经踏着湿漉漉的露水登上含鄱口。昨天庐山下过一场小雨,通路泥泞,山谷里到处雾岚氲氤流水淙淙,据当地人讲,雨霁之后的清晨有时能看到庐山奇景云海日出。蒋介石近来心绪不佳失眠严重,他仿佛是一头被鞭子驱赶的老牛,没日没夜地在工作的磨道里打转;彻夜开会,打电话,会客接见,批复文件,找人密谈,检阅和视察,签署各种命令,发出指示和收回指示,等等。夫人看到先生日渐憔悴的脸庞和眼圈浮起的黑晕,就决心说服他丢开国家大事到大自然中寻求片刻解脱和安宁。天地漆黑,群山如黛,他们来得太早了些。
从汉阳峰和五老峰夹峙的巨大豁口望下去,深不测底的悬崖下面雾气蒸腾,天空与大地仿佛两片色调浓淡不匀的巨型板块,一齐倾斜着融入这片浑沌未开的朦胧曙色之中。
一阵挟带浓重潮气的山风拂来,蒋介石不由得打个寒噤。〃大令,你冷吗?〃夫人担心地问道。
先生摇摇头。暗夜容易使人浮想联翩,他不想说话,就在亭子里来回动。
东方天际的曙光和朝霞久久没有踪影,浓重的暗夜好像潮水无边无际,星星在天幕上眨着眼晴,兀立的群峰好像巨人的鬼脸挤压人的精神。长期睡眠不足使得蒋介石突然感到心绪恶劣,他不好扫了夫人的兴,就深深吸进一口湿漉漉的雾岚。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厌烦和气愤,但是等待观赏日出的那点点勉强的兴致还是不可挽回地消失殆尽。这是公元一九三七年七月中旬的疗养圣地庐山。此时北方芦沟桥已经响起战争迫近的隆隆炮声,江南大地却是一片安词谧,老百姓与其说对战争威胁麻木不仁,不如说渴望歌舞升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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