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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喝道:“是谁?”不等对方答话,“砰”的一掌拍出。两扇长窗脱钮飞出,落到了庙外。
只见窗外站着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
慕容复又问:“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偷听我们说话?”
那老僧缓缓说道:“施主问我是谁,我也不记得我……我……我是谁了?”
六人一齐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但说话声音正是适才称赞萧峰与东方不败的口音。
慕容复喝道:“一派胡言,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那老僧挠了挠头,脸上现出歉然之色,道:“我……我真记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不光是我,这位萧老居士到少林寺藏经阁看书的时候,大概也忘了自己是谁。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也去了,恐怕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去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老僧又怎会知道?疑惑道:“咦!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鹜,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自然瞧不见老僧。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迷失自我,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
一时之间只道:“你……你……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阁的,是一本《善勇猛拳法》。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的作为说得丝豪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上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慢慢转头,向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见他目光呆滞,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地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即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做此愚行。”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笈,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直如亲见?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逐步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他说到这里。眼光向慕容复转去,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跟着看到鸠摩智,这才点头,道:“是了!令郎年纪尚轻,功力不足,无法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来是传之于一位吐蕃高僧。大轮明王,你错了。全然错了,你想贯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却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
鸠摩智从未入过藏经阁,对那老僧绝无敬畏之意,冷冷地说道:“什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大师之语,不太也危言耸听么?”心中却道:“咦!这老僧所说之言,听起来怎么如此像先前那个红衣女子的话?他们二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耸听,练习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析理,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中的戾气。”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少林寺建刹数百年,古往今来,唯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明王可知其理安在?”
鸠摩智怫然道:“那是宝刹自己的事,外人如何得知?”但心中已经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