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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香茗不断回头张望,希望志豪能够出现,听这话急忙说:“大伦,你别那么想。”大伦叹道:“关于我说的一切,信不信皆有你!你还记得一路去抗大分校路上,我是不愿告诉你太多的事。我不忍心!当时真红霞受伤,假红霞叛变,导致你爹含冤去世,你与你的小女儿不能相见,你公公心如先生又被俘,所有的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你,你弱小的肩膀,扛着太沉的担子呀!我不希望你承担那么多痛苦,你已经太累,太伤痕累累了,我想大伦不才,可如果能帮你分担一点,也是好的。”听他这么一说香茗含泪道谢。大伦接着说:“我说出我爹是叛徒,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疼,好像都撕碎了。可别人不理解,我也不奢望他们相信我,所以,我要求去前线,一百个要求,也许只有生死战场,才能显示我大伦的本来面貌,我用我的行动,不是空话,来使得党和人民最终相信我!”
香茗点头,鼓励大伦:“我理解你。但我贸然讲一点。我不希望你悲观!一个战士无论如何被冤屈也要忍耐,甚至要善于理解冤屈他种种可以理解的原因。但是我不赞成,因为受了某种不公正待遇,就产生思想上的倾斜,甚至对正义事业产生动摇,我觉得,那正中了冤屈你的人的下怀!坚决要求去前线,我支持!很好!假如我能被批准的话,也许我们会在一起战斗!这样,我就能亲眼看见你大伦,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不能一起战斗,我也相信,你会很争气!还有什么比生死间的问题,更能显示人格和气节的?我想,这决不是那些空话、假话和大话所能比拟的!”大伦感动地落泪了,两颗大泪珠跌落在牛皮水壶上。
香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房间,志豪还在拉琴。香茗红着眼睛对丈夫嚷道:“志豪,你停下!你还优哉游哉拉琴,大伦他们走了!”志豪一收琴弓,闲闲地说:“走吧,我们早晚也要走!”香茗质问他战友一场为什么不去送送。志豪反问道:“你怎知我不送?”“你都没动地方,真是寡情薄义。”志豪道:“君子之交,不在形式。”香茗高声道:“形式?形式很重要,你变得不讲人情味了。你看看,大伦、吴品三都是谁?是你出生入死的战友、至交,可以说,且不论他以前是你麾下关平似的人物:荣则牵马随镫,辱则自刎殉葬。看在他千里迢迢护送我,照顾我的面子上,你也应当送,送君十里地!你连屁股都不抬,太不够意思了!”
志豪不动声色道:“我用音乐给他们壮行!”香茗生气嚷道:“你能不能大众化一点,通俗一点,随和一点?”志豪吼道:“随和?你也要改造我吗?”香茗更加生气了:“我哪敢改造你?可我知道,你总绷着劲儿,当初,你在我眼里,你志豪本来挺有心胸,可现在变了,越来越各色,对人态度三六九等,热得热死,冷得冷死。我不愿看见你和大伦的疙瘩没解开,你总迈不过去这个坎。”志豪猛然将琴一扔,琴弦断裂,顿时泪流满面。
这时,刘队长过来,捡起了地上的琴弦,站在面前看着志豪。片刻他摆弄着断弦的琴,问志豪:“我的马尾巴,还能做几根?”志豪看他,没说话。刘队长开门见山道:“今天,本来你可能不会坐在这里,坐在你老婆面前拉琴了!你老婆说得对,你能不能大众化一点,随和一点?能不能也为了关心你的人低一低头?!”志豪说:“那要看怎么低头?”刘队长抬高嗓音:“你,去给魏代政委做个检讨!”志豪不服气:“你还是让我去打仗吧!”刘队长训道:“仗有的是可打!现在你要打败自己!”志豪扭着头,说:“那个魏政委,想要整人?根本瞧不起那棵歪脖子树!”刘队长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什么歪脖子树?对,对,歪脖子树就能吊死人,你,我告诉你,今天是我坚持留下了你!”
听了这话,志豪一愣:“条件就是我低头,检讨?”刘队长点了点头。志豪抬头看着队长说:“你就为驯服我这匹桀骜不驯的老马!”刘队长道:“好战马不用驯服,它知道人间正道!志豪啊,你还是个生马驹儿,你还应当学着点,你可能不喜欢我刘根生,可我老刘,有个贱骨头,我就心疼你,舍不得你!别看我老批评你,说你文化人的恃才傲物,毛病多,较真儿;说你看书多,能说!你是真能说,说五洲四海风云,军政经文大事,口若悬河,气势逼人,说个古书京戏故事,唉,我还真挺爱听,要是有日子不听,咱还想得慌!”这话把志豪感动了,他眼眶发潮。刘队长扫了他一眼:“别以为刘队长对你格外器重,我还要修理你!哼,我是更心疼柏香茗,她要生娃了,一个女人,吃了多少苦,风风雨雨的,她容易吗?”香茗鼻子一酸,当场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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