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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没事儿。你们先在外面歇着吧”,我最烦别人在兴头上打断我,但迫于形势又不能不答,于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接着怎么了?”,应付完母猪龙,我又转过头来问洪屠户。
“接着…… 就回到二龙山。在路上,我俩约定此事暂且保密,绝不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之后,我俩一有空闲就到如秋谷里伐木,攒了约有一个多月,终于造成一架结实的悬空木桥,当时仗着我年轻,有着一把子蛮力,一口气就将木桥搭在了对岸。你看,现在我胳膊上还有当时扎在肉里的木刺”,说到这儿,洪屠户挽起袖子,我看见,在他胳臂底下的糙肉下面,的确是鼓着一些长条的肉瘤。
“后来我俩跨过了木桥,终于进入了那片魂牵梦萦的雾地。穿过浓雾之后,里面是上万颗参天的大红松。我俩一看就惊呆了,不咸山系虽有百里之巨,可从没有一个地方能像这里一样,能拥有十几丈高,五六只水桶粗细的红松来。而且当时恰逢松果成熟的时节,这巨松上结的松子,竟然有寻常栗子大小。随便吃个五六颗,就腻得你再也吃不下东西。我跟四哥两人取了一些果子在身上,又循着坡道翻越了三五道的土丘,终于见识到平生难得一见的景象:在一个被阴坡顶上,几十个穿着红肚兜的白胖小孩儿在尽情玩耍着,而在他们周围根本见不着一个大人。四哥以前上山抬过棒槌,也听过张果老偷吃人参果的传说,一下他就明白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俯下身子,攒了一会儿劲儿,待他吸够了气,猛然一起身,朝着一堆小孩儿就喊了一声‘棒槌’”
注:○1照量,东北方言,意为尝试。
第八章 … 参场(二)
“四哥俯身憋住一股劲儿,朝前大喊一声‘棒槌’。说到这儿洪屠户咽了一口吐沫,仿佛当年的情形就在眼前。
“再看眼前几十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儿,全都像丢了魂儿似的,嗖一声钻进地里。片刻之后,土包之上,山岭之间,除了青翠的杂草,又兀地夹杂了好些血红颜色、芦头模样的棒槌穗子来。我和四哥一见,别提有多高兴了。四哥那阵子刚迷上入山抬参,口袋里经常揣着一团红线,这下可算是派上了用场,我俩把红线分为两份,上山就去栓那些棒槌,你猜怎么着?不到一个时辰就缚住了四十多棵棒槌。看着眼前随风飘晃的红绳头,我俩心里这个乐呀:四十多根棒槌要是换成了现钱,二龙山一口气能购进一百杆长枪,外加三万发子弹,战力比县城衙门的正规军都强了。
我俩放下包袱,把快当签子插进土里刚要开挖,突然地里传来“嘎巴”一声脆响,四哥抬手向外一提,那鹿骨所制的签子竟然从中间齐刷刷的折断了。借着中午通亮的阳光,惨白的毛茬向外泛着��说陌坠狻�
在山上,快当签子是抬参人的小手,按照山规,它若是折了,无论是谁,都绝对不能再碰棒槌一个指头,否则就要遭到天谴。我和四哥面面相觑,心里有点儿犯嘀咕○1,收拾收拾包袱就打算就此下山”
说到这儿,洪屠户又叹了一口气。
“按理说,我俩要是不再回头,再把当天的事儿忘了,也就没有什么麻烦事儿了。可不知是老天弄人还是咋的,我俩再往回走,竟然怎么都寻不见来时的入口了。转了好几圈儿之后,四哥有点儿着急,便开口问我道:‘老洪,咱不是被麻达吧’。我说:‘我看玄乎’。四哥又说:‘既然老天爷不让咱俩出去,那咱俩不如翻回头,继续往前探’,我答:‘咋地都行,反正我跟着你’,打定注意,我俩便掉过头继续去往前探……”
讲到这儿,木门再次响起枪托子砸门的声响,我回骂了一句:“都他娘的砸什么砸,老子在里面活的好好的呢,谁要是再敢打扰我们谈判,等华莱士回来,我让他毙了你狗娘养的”
话音刚落,外面母猪龙的公鸭嗓开腔了:“刘先生,买办处传令,让我们移兵去管老市场的灾民暴乱。您要是再谈不拢,我们就要冲进去抓人啦”
“你再给我最后一刻钟的时间”,我向外喊道。
“好,那您可抓紧着点儿,买办处老是催,您自己掌握着点儿,一刻以后您再不出来,我们可就当您被俘了”
“行!”,我又应了一句。
喊完此话,我转过头,对洪屠户说道:“洪叔,看来我现在是听不完老参场的事儿了。长话短说吧,我是来救你们的。我刚才已经打听明白了,这帮德国鬼子已经调来了机枪手,你们如果继续硬抗的话,只有挨打流血这一条路”
“那依你说,咱们该咋办才好?你又如何能救得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