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页)
“你要干什么?”仍然睡眼朦胧的托勒,声音中有几分明显的不耐烦。
眼前这个穿着黑色和银色条纹相间的短式袍服的年轻人,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好像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是想说些什么。
“那么出去,”托勒说,“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站在我的身边。”他又翻了一个身说,“如果你还记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就请回去吧。”
“我们迪瑞——”年轻人开始说话。
托勒转过身,坐了起来:“他要见我吗?”他把腿搭在床沿上,用手梳理着散乱的头发。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面前的年轻人是个瞎子,本应长眼睛的地方竟是两个空洞。“哦……好吧,我们走。”
年轻人领着他出了门,走过一条长而弯曲的如隧道一般的走廊——走廊的天花板是红砖砌成,而地板则铺着灰色的石头。柔和的光线从靠近地板处的墙壁上半月形的灯托发射出来,照耀着他们脚下正在一步步通向塞热奥高级官邸要害之处的小路。破碎的瓦片凌乱地散在路上,点缀着天花板和墙壁的正方形的花砖有不少已经脱落,不时出现已经不再发亮的墙灯。所有这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地方的破败,托勒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座废弃多年的火车站。
托勒跟在年轻人的后面,心中疑惑这个盲人青年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他要走的路,一定是多次训;练的结果,他想。他们沿着婉蜒的路向前走,托勒并不希望他们走得这么快。他想在卫生间呆上一两分钟——他像一条水牛似地嗅了嗅,脸上因长久没有刮胡子而有些痒。
这里的人刮脸吗?他0]走着,托勒的大脑也跟着脚步活动起来,他们洗澡吗?迄今为止他所遇见的人中还没有衣冠不整,不刮胡子的脸,他们中也没有人发出像他这样的气味,看来,他是被有意地隔离了刮脸刀和沐浴用具之类的东西,他猜想,这一切都是从他们所有人都关心的安全角度着眼的。
他感到自己的皮肤有点紧绷而于燥,就像是穿了羊皮纸的紧身连衫裤一样。从上次营养浴到现在已经过去太长时间了,甚至在“西风之神”号上,洗浴都没有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我想用好一点的浴液,托勒想,我还要吃一些牛肉。好好想一想,我要把未来一段时间内不太可能享用的东西都享用一番。
自从在伊波瑞登陆以来,托勒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自我意识,他欣赏自己的这种感觉。因为刚刚睡过一觉,他的头已经不疼了,笼罩在他脑海中的那层雾障也和头疼一起消失了。此刻,除了诸如他在登陆后发生了一些什么之类的主要情节他还不太清楚外,他可以清晰地回忆起过去的每一件事情,而且回忆并不让他感到有什么痛苦。自然,他想到了取悦伊波瑞的迪瑞们,并赢得他们信任的计划。
年轻人走进一道黑暗而破败的门道,停了下来。托勒站在走廊里,年轻人继续往前走,已经不见了。他等在那里,不一会儿,年轻人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命令托勒跟着他走。托勒步人黑暗之中,觉得自己正在旋转,脚下的地板也和自己一样旋转。旋转停下来的时候,灯光随之亮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间通向很大的房子的门厅里。
托勒走进房间,这里和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房间一样,呈不规则的圆形,天花板向四周倾斜着,宛若走进了其大无比的帐篷的一角。阳光此刻还不是太强烈,从圆形屋顶的窗扇倾泻进来,柔和的白色光线洒满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摆着各种做工精巧、样式独特的家具:精致的扶手椅,大大小小做工考究的桌子,独立式壁橱的架子上摆满了具有古典风格的艺术品,还有一个用编织材料做成的样式别致的长方形柜子,也可以称之为箱子。房间的一个角落堆着一垛丝绸垫子,而垫子的旁边则是可以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电视屏幕。这个地方可以算得上是一尘不染了。
“你喜欢你的新家吗?”一个声音从房间中央的壁橱里传了出来。
托勒循声望去,见大迪瑞罗翰从壁橱的后面走出来。
“我的……新家?”
大迪瑞的手挥动着,“家,”他故意加重语气,“是你的。”
“我的?”托勒的表情有几分茫然。
他预想中的这次会面和昨天的并没有什么两样:高傲威严地坐在审判席上的长官,还有陪同的卫兵和陪审员。总之,他已经预想到了一切,惟独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个豪华的家。
他面前那个年迈的男人笑了,眼睛消失在他脸上沟壑纵横般交织的皱纹中,下巴上的赘肉也颤动起来:“我们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