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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洛目瞪口呆。
渣埃的喘息声,越来越凝重,显是累极,却还是继续道:“你想想……你每次让我用虫毒的时候……我都会问你,是想要控制,还是要他死?”
渣埃的眼神迷离而涣散:“如果你要威慑众人,想让一个人死得难看,我就会给真虫毒……那样,就算对方死了,我也不用拿解药……如果你是只想控制对方,我给的便是假虫毒,只要他见过虫毒发作时的惨况,就会乖乖听你的话……每个月的解药,其实只是个幌子而已……而我,也没有能力真的炼成那么多虫毒……”
这是一个大秘密,瞒了她三十几年的大秘密。他一直都不敢告诉她,怕在她心中失去份量。
这也是为什么他总唆使她,一定要让那些被控制的人亲眼看见被虫毒嗜骨食肉之人的惨况,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效果。
“你是说,吉克和百里千寻的虫毒也是假的?”木洛面无血色。
渣埃无力地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吉克的毒的确是假的,百里千寻的毒却是真的。这个人太不好控制,我怕有一天,他反咬你一口。所以我用的僵虫毒,当毒虫进入他体内后,便睡着了。它的确是需要雄黄酒引诱,才会苏醒……只是一旦苏醒,我也无能为力用解药救他。”
木洛只觉天旋地转,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法宝。如果外面那些人知道自己没中毒,还会那么忠心耿耿地供她驱使?她不敢想,也,用不着她想了。
因为此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没有解药”的言论如星火燎原熊熊燃烧起来,打、砸、咬、食……气愤的人们正向木洛和渣埃逼来……
木洛大惊。
渣埃心思急转,猛地明白过来,暴喝:“快,躲到密道去!”
木洛闻言,习惯地去抓渣埃的手,却来不及了,听得渣埃怒吼:“进去!”再不敢耽搁,立时向床下爬去。
狂怒嗜血的人们疯了,冲过来抓住渣埃就狠狠地打,狠狠地咬……
还有人爬到床下去抓木洛,木洛吓坏了,尖叫着用手摸着地上暗钮,惊恐万状地沉入地底……一切都发在那一瞬间……她的耳边满是那些人发疯的狂叫和如兽般的凄厉怒吼,还有骨头被嚼碎的声音……
那是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渣埃死了……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死。多少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食其肉,啃其骨。
如今,那些人梦想成真。失控了,疯狂了,如一场狂欢。
木洛第一次感到恐惧,穷途末路的恐惧。多少被她害死的人,找她索命来了。她缩在地道里,寒凉入骨。
她不敢动,就那么抱着膝盖蜷缩着。听到外面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杂声,还有漠真冷酷的命令:“翻!再翻!就是翻个底朝天,也给朕把那地道翻出来。找到那贱人,朕要将她碎尸万段!”
蓦地,却有另外一把磁性好听的嗓音响起:“皇上,还没找到地道出入口?”悠然一笑:“或许草民能为皇上出一份力!”
那声音如此熟悉,不是她千方百计找回来扮吉克太子的百里千寻又是谁?
他几时和皇帝漠真打得这么火热了?不是以吉克太子的语气,而是他本人那种谈笑间便将人控制在手掌心中的云淡风轻。
木洛害怕极了,全身冻得僵硬,牙齿格格发抖的颤声在地道里,显得那么孤独恐惧。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引狼入室。百里千寻就是一头白牙森森的狼,一头伪装成小松鼠的凶恶的狼。
其实对方何曾伪装过?一直都是那般风轻云淡,不卑不亢,从来不叫她一声“母后”。一直以为他只是怨恨她,其实他根本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亲娘木卓。
陆漫漫那个丫头不是早已提醒过,她知道一切秘密?她知晓,他又焉能不知晓?
木洛猛然惊醒,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一切,都是一个陷阱。她看见百里千寻戴着那个乌木发冠,便以为有了虫毒,到了关健时刻,便可控制他。
可是,她忽然想起,那件事没过多久,百里千寻便送了一支做工精致的乌木簪给她。当时他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和煦,说了一句“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那么!
那么!
真正中僵虫毒的,是她自己!
没有解药!
木洛绝望地抱紧自己的身体,颤栗,惊悚,孤独……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