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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皎洁的月亮,你们轨迹不同,所以永远都没有交集。”
祈鉴却淡淡一笑,不认同她的话,“谁说太阳和月亮没有交集?它们脚下不是同样的土地吗?”说完,他微微一欠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夕阳洒进窗棂,赵祯坐在一摞奏章后,斜倚在坐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响动后他睁开眼,想也没多想便指着那摞奏章,让玉安念给他听。朝野弹劾太子赋税改革的人不少,但赵祯全部压了下来,也并未就此责备祈鉴半句。为何此刻他的脸上却有几分不悦?
带着疑惑,玉安取出了一份奏章。
“太子勤勉奋进,克己尽职,然而有心怀不轨之徒为一己私利,凭空诬陷,信口雌黄,令国法蒙羞,百姓心寒,望陛下圣断”
“太子笃孝思进,力改沉疴,乃国之大幸。望陛下将造谣生事、阻止政令推行者法办,以儆效尤”
一封一封读过去,清一色是颂扬太子功绩,要求查办造谣生事者的文字。
玉安的脸色也渐渐沉下来。这所谓“造谣生事”之事发生在前两天,一些人反对太子政令不成,便上疏称获悉东宫幕僚卖官鬻爵的证据,请赵祯查办。这是朝堂惯常的伎俩,赵祯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未打算为此而处罚他。
国朝朝廷民间皆有不因言获罪的先例。太祖赵匡胤建国后曾在太庙寝殿的夹室中立有誓碑,其上刻有三行誓词,其中之二便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历代新立太子或新君即位都会在拜完太庙后拜之并默识于心。这样一来,朝野可以毫无顾忌地各抒己见,即使常常吵成一锅粥,也是国朝人才辈出的根源。
循例弹劾太子之事也应该轻描淡写地过去,但是如今竟然有这么多奏章要求严惩上疏者。玉安暗自数了数奏章,一共是十七份。三司、中书、枢密院各路大臣都有。
她顿时明白了赵祯闷闷不乐的原因。作为一位父亲,他力排众议,在太子面临阻挠时为他披荆斩棘;但作为一位君王他却不能容忍这潜滋暗长的权力联盟。何况如果越来越多的人站队东宫,还要他这个春秋鼎盛的官家做什么?
念到了一半,赵祯便抬手示意玉安别再念下去了。玉安沉默片刻后道:“这些人不过是发发牢骚,并不代表二哥哥的意思。”虽然于私她心中对祈鉴仍有微词,但眼下的乱局中,她却是赞同他的。
赵祯嘴角露出一丝难辨的笑意,“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发牢骚是真,但大臣却未必不能代表太子的意思。你光想到君王或太子发号施令,却没有想到大臣也可能反过来左右君王和太子。为人君者可以抵制住一人、十人的意见,能抵得住百人、千人、万人吗?”
“祈鉴身边的人精明能干,主事必定民富国强。以祈鉴的心计和魄力,要驾驭他们也不难。可纵观历史,秦皇汉武,父强必子弱,届时若文官没了自由,武官没了拘束,这赵家王朝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见玉安沉默许久,赵祯如是说。
无法驾驭祈鉴,是他这十几年来的心病。而祈鉴后的皇帝无法驾驭天下,更是纠缠他一生的梦魇。
接下来的几天,祈鉴的所有上疏几乎都被压下了。他隐约感受到其中意味,没有催促过问,只静静地、毫无指望地候着。直到玉京殿里传来消息,苗妃娘娘药石无灵,过世了。
苗妃从深度昏迷到最后咽气,祈鉴一直守在身边。在祈鉴生命里的前十年,曾以为她和福康公主争气为最大的动力。如今苗妃撒手西去,再也看不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在她的灵柩前痛哭失声。
苗妃出殡之日帝后亲自送行。纸钱漫天,几十人打幡,和尚尼姑排成一路诵读经文。棺椁一路西行,送行的人皆在宫门口止步。
蘅冰一身重孝跟在祈鉴后面,回宫后却被他支开了。当她恹恹然穿过皇仪门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太子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好生落寞。”
蘅冰一抬头,只见玉安一袭白裳,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唇角露出一丝讥笑地看着她。
“又是你?”蘅冰斜睨她。
玉安徐徐走下台阶,打量着一身缟素的她,“我很奇怪,太子妃做了那么多亏心事,竟然还敢跟在出殡队伍后面?你就不怕皇后的冤魂缠上你吗?”
蘅冰冷笑道:“又不是我杀了皇后,我为什么要害怕?”
“若不是你指使周氏奶娘混入郭家,再进宫毒害昭儿,皇后又何至于含冤而死?”
蘅冰迎着她的目光,冷冷一笑,“那又怎样?那个女人已经摔下悬崖死了,你纵然怀疑我,也没有证据告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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