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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通传,“公主,皇后来了!”玉安站直了身。
皇后风尘仆仆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端着各种汤药饮食的宫女。“正阳!”她急匆匆地行至床前,“听说你吃不下汤药,是真的吗?”
“我”正阳有些歉疚,又有些娇喃地说,“汤药太苦,喝到胃里就恶心。”
皇后嗔怪道:“这怎么能行呢?生病就一定要吃药,才好得快呀!来,娘亲在汤药里放了冰糖,你努力喝一点好吗?”
玉安虽不通医理,但亦知道正阳喝不下药并不是因为药苦,而是她的肠胃已严重弱化,再无法接受任何刺激。果然,正阳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但那丝恐惧很快被笑容替代,她终究说了声“好”。
玉安看在眼里,五味杂陈,施礼告退后便退身离开了。她不想看到她们的温情,也不想看到正阳的绝望,这个地方她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从柔仪殿出来,玉安支走了笙平和阿葵,想静静一人到各处走走。春日的宫廷碧波荡漾,绿柳拂墙,花团锦簇,一派富贵祥和。柔仪殿南面是赵祯居住的福宁殿,再南边是中门和外朝。为了避开人多的地方,玉安踟蹰了片刻后向着西头的万安宫方向走去。行至供奉太祖御容的寿宁堂后,一树明灿灿的杏花下,两个小太监正躲在浓密的树荫里掷铜钱玩。
宫廷太监分归内侍省(前省)和入内内侍省(后省)管辖,后者因多在后宫服侍帝后嫔妃及皇子公主而更易得到尊重。
两人皆为有品级的太监中最低阶的内侍黄门,其中一个是赵祯身边的小林子,玉安在观文殿借书时见过。另一个似为内侍省的,对小林子颇为恭敬。宫里赌钱虽是禁忌,但掷铜钱这等闲暇游戏却并不着紧。玉安一声轻咳,两人都红着脸行礼,但却并没有慌张。
玉安走过去,见小林子跟前堆满铜钱,那内侍黄门衣襟里却只剩十余个铜子,便笑道:“多金呀多金,你这名字起得可真吉利,半晌工夫便赢了这么多钱。”多金是小林子的小名儿,宫里鲜有人这么称呼,听玉安这么叫,小林子鼻子一热。
“回三公主的话,小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小林子心情很好,谦恭而俏皮地答话。
玉安瞥了一眼那内侍黄门,又看了看他们赌钱的道具,问道:“你们玩了多久,可就是玩掷正反面吗?”
小林子又答:“不足半个时辰。本来是玩正反面的,但承佑觉得无聊,便换了种玩法。他要正,我要反,他每回掷一次,输了给我一个钱,我掷两次,输了给他两个钱。”
玉安瞥一眼那内侍黄门,他的头微微低垂,恭敬而含蓄,她心里暗自一笑道:“你叫承佑,不知姓什么?”
“回禀公主,小人姓许。”那内侍黄门拜后答。
玉安的目光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须臾后他亦颤巍巍地抬头,目光落在玉安双肩处。玉安微微颔首道:“你可读过《算经十书》?”《算经十书》乃前朝国子监算学馆教材,本就难得,本朝注重诗文,少有人读此类书籍,故她这么一问,小林子顿时吃了一惊。
“回禀公主,小的不才,曾在学士那里读过《周髀算经》和《九章算术》,后来上头下了诏书后便没再读过了”许承佑徐徐回答。宋初曾有宫廷学士教授内侍读书识字,但有大臣谏言称内侍读书会祸国殃民后,赵祯便下令取消了这一政策。
“你可愿意调入后省当差?”玉安又问。
未等许承佑回答,小林子已经沉不住气了,连声道:“他确曾提过此事,但公主若肯提携,他自然巴不得了!不过公主你也真神了,怎么知道他读过算什么书,又想入后省的?”
玉安神秘一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蹲下身轻轻拨弄那几个铜钱一番后对小林子说:“你赢了这么多,且试试每输一次给他三个铜钱,看他能不能将你的铜钱赢去?”
小林子连忙一脸戒备地搂着赢来的铜钱道:“那小的岂不赔得精光了?”
玉安伸手从头顶摘取一枝杏花递到他手中,道:“以此为凭,一百局下来,你若输了,他日我双倍还你。你若赢了,我亦给你相同数量的铜钱,如何?”
这是稳赢不赔的生意,小林子陡然来了兴致,连忙问:“好倒是好,只是公主岂不是吃亏了?”
玉安忍俊不禁,道:“我敢打赌,你顶多能赢他十来个铜钱,这点分量我还是支得起的。”
小林子仍有些恍惚,但他身旁的许承佑却心如明镜,已经俯身给玉安行礼了,“小人斗胆也向公主讨一枝杏花。”
“这是何故?”玉安故作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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