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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认识邹文乔,是在冉樱满二十岁那年的一月。
那时她即将从两年制短大毕业,只要再考完毕业考之后,她的学生生涯就可以正式宣告over了。
而在这独自奋斗的七年当中,纵使冉樱不计较生活上的窘迫,但是光靠姨妈、舅舅给的那份生活费,付掉学费、房租和最俭省的饭钱之后,真的就所剩无几了,大概连买包卫生纸都不够吧!
虽说衣服可以捡表姐丢弃不要的来修改,香皂,洗发精和卫生纸等日用品也可以轮流到姨妈或舅舅家伸手要或顺手摸,但若是连薄薄的那一片都要向人乞讨的话,那就真的太悲惨啦!
所以,她只好在下课后放假时,到先斗町的居酒屋打工赚取零用钱。
“樱O屋”是她妈妈当年工作的地方,也是妈妈与爸爸邂逅的地点,为了妈妈,爸爸毅然把公司从台湾迁移到日本京都来,在他们出车祸去世之前,着实过了好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满生活。
她的名字“樱”,即是由此而来。
如今,为了生活,她也在“樱O屋”打工,除了曾经重新装潢整修过两次之外,“樱の屋”几乎一点都没变,就连老板娘也是原来的那一位;顾念旧情的老板娘还特地允许冉樱配合学校时间来上班,让冉樱在孤立无援中感受到一份关爱之情。
“老板娘,我来了!”
“啊!樱子,你来了,快,快,快到后面换衣服!”五十多岁的老板娘一见到冉樱便急急忙忙的把她往里推,催促她赶紧换上“樱O屋”的制服——樱花图案的小纹和服。“待会儿立野社长会带一位台湾客户过来,你准备一下,说不定需要你的翻译。”说着,她招手唤来另一位女侍。“千子,你跟去帮忙,樱子自己老是穿不好,快!”
千子是个容貌甜美的女孩,个性也很甜美,虽然她在“樱O屋”的资历比冉樱还浅,但因为大了冉樱两岁,所以特别爱照顾冉樱,冉樱也跟她很谈得来。
片刻后,在“樱O屋”最里间的休息室里——
千子双手拎着和服外袍,耐心地等待冉樱脱掉破旧的大衣、毛衣、牛仔裤和袜子等,再穿上“白足袋”(布袜)和“长襦衫”(内袍),边闲聊似的问:“樱子,听老板娘说你爸爸是台湾人,所以你才会讲中文,是吧?”
“是啊!”冉樱张开双手,让千子帮她穿上和服外袍。“不过,虽然他在台湾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但他还保留着中华民国国籍,连我也有喔!因为当年我是在台湾出生的,之后才搬回来日本。”
“所以你是双重国籍啰?”
“没错。”
“随时都可以去台湾?”
“也没错。”
“可是你的亲人就只剩下日本籍妈妈这边的亲人了吧?”千子又问,一面把长着物的背缝调整到后背中心,然后用夹子把长襦衫与和服的领子固定住,再两手提起领子调整下摆的长度。
“对。”冉樱打开长着物把前领放到腰骨的位置调整正面幅宽,再慢慢把底面打开合身定宽,接着,千子便把右手所拿的领子下部提高10厘米,使下摆呈倾斜状。
“不过,老板娘还说你那些舅舅和姨妈不但吞掉了你爸爸的遗产,而且对你很不好,那也是真的吗?”当冉樱整理正面时,千子再将左手所拿的领子下部分提高5厘米,跟着把腰间出现的皱褶往上调整。
“是真的啊!那时候我才十三岁,为了那些遗产,我就像是大福摊的栗子馅一样,人人抢着要,因为这样,他们还大吵了好几次,最后才讲好大家平分。”冉樱转着身子让千子在她腰间系上一条细带(带下),带子从身体正面往后系,在背部中间交叉后再绕回到前面打结。
“之后为了分赃方便,他们就把我爸爸的公司和我家卖掉,再加上爸爸在银行里的存款,全部的钱平均分配给每一个人,连当时才一岁的小表弟都有一份,除了我。”
“好过分!”千子咕哝着替她把腰间的皱褶拉平,冉樱则把手从袖根下的开叉处伸进去检查和服是否被带子夹住,之后千子再替她弄平背后因为太长而余出的部分。
“等他们分赃完毕之后,我就变成没人要的苦瓜糖了。”冉樱一边说,一边让千子把胸前的皱褶拉到腋下。“后来他们干脆在外面租了一间比鸽子笼大不了多少的小房间让我自己住,除了学费之外,每个月只给我一笔少少的生活费,刚刚好够付房租和饭钱。”
“真没良心。”千子低咒着拿来另一条绣有精致花纹的“阔腰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