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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可参看上面所列举的孙中原先生的两本书。而在抗论别择上,墨家在中国文化中最具有此精神特质;同样,在保守崇古上,虽然墨家也强调古代的经验,但更加强调发展的观点,这也是墨家与儒学的区别之一。墨家有自己的一套严密的理论,但因为墨家实际上更是实际的践行者,所以与其他门派相比,其思辨精神是非常明显,这也使得其理论更多是建立在逻辑学与认识论的基础上,而非徒然的门户意气之争,这从墨家的经典中可以见到——墨家在钻研其他学术流派上是花了许多时间,而对其异议则是分析判断后以理性的眼光给予评判。从这几点说来,墨家在2000年前的思想,即使以现代意义看来,仍然在许多方面可称为典范。
梁漱溟先生在审视中国传统文化时,曾指出中国传统的生活方式与西方生活方式的不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中国人的家庭观念极强,缺乏西方的集团生活方式,而西方的集团生活方式,衍生出了如权利、义务、纪律、法制观念等,向下推之于个人,即为个人的权利,向上推之于国家,则是国家观念的发达。中国缺乏集团的生活,并不意味着中国人没有过集团生活,墨家就可列为集团生活的典型。汉代后,以家庭为本位的观念兴起,墨家的集团生活方式便无法见容于社会,而其根本的原因,是古秦汉之后,中国专制集权主义高度发展,政治专制臻于完善,学术的自由空间便急剧地压缩,因而学术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与政治专制合二为一,这是儒学的道路;要么躲避世事,空谈玄理,这是道家以及后来进入中国的佛教的道路。所以,墨学学派的消失,是专制集权政治的必然结果,因为墨家实在是太纯洁,纯洁得无法与专制政府同流合污,也无法像道释一样逃入象牙塔之中。
墨家的书籍证明了其不仅是思想一流、技术一流,其军事能力也是一流。《墨子》一书中自《备城门》以下11篇,是不折不扣的相当完整的兵家之作,但同样在历史上被忽略了。本来应该成为中国历史上极重要的一册兵书,尤其在军事工程方面,可谓是一部杰作,只可惜其存在的价值,最终只是用来证明墨家的才能的材料。墨徒们并不是一群书呆子,而是一群随时准备着为“大义”而献身的武士。墨子尝说:“士虽有学,行为本焉”,墨家学问的指归在于践行,他们秉承先秦时代“慷慨悲歌”的“士”的精神,并将此精神发扬到极至。即使是墨家的反对者,在这一点上,也不得不承认。陆贾《新语》记:“墨子之门多勇士”;《淮南子》记:“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墨子精神:从消失到重生(2)
中国古代文化中的“侠义”精神,多存在于民间,究其本原的话,与墨家大有关系。扶弱以抗强,一直是墨者的本色。这我们从墨子的徒弟禽滑厘的一句话中可看出:“甲兵方起于天下,大攻小,强执弱,吾欲守小国,为之奈何?”先秦诸子中,像墨家这样坚定地站在弱者一边,实在是绝无仅有,而同情弱者,正是侠义精神的发端。梁启超曾将墨学分有兼爱、游侠、名理三个分支,对于其游侠精神,梁启超评道:“凡兼爱者必恶公敌,除害马,乃所以爱马也。故墨学衍为游侠之风。楚之攻宋,墨子之徒赴其死者七十二人,皆非有所为而为也,殉其主义而已。自战国以至汉初,此派极盛,朱家、郭解之流,实皆墨徒也。”朱家、郭解之流到底是不是墨徒,这有不同的见解,但至少其在行侠之一方面,是与墨子之徒相一致,所以这里我想结合司马迁的《史记·游侠列传》来探讨墨家的衰亡。
韩非子说过,“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儒学一旦与政治同流,成为立法的根据,儒学便完全实现合法化;而以侠义自任的墨学,既然已经做好同弱者共进退的准备,最后必然是走向强权政府的对立面,成为强权专制政权的眼中钉,肉中刺。墨家大致是在秦统一后迅速衰落,而凋谢于西汉中叶,这说明国家专制一旦成熟,墨家便无法生存。秦的统治时期很短,所以侠士在初汉时还很有社会影响力,但随着君王专制的发展,这些以武力行使道义的人,越来越被政府所深恶痛绝,这点我们从《游侠列传》中可以看出端倪:汉景帝时,皇帝派遣使者诛杀以豪侠闻名的济南人瞯氏、陈地人周庸;一代侠客郭解的父亲也是侠士,在汉文帝时被诛杀,而郭解本人则在汉武帝时被诛杀。郭解被诛杀是一件很大的事件,因为郭解不是一般的人物,司马迁记载:“天下无贤与不肖,知与不知,皆慕其声,言侠者皆引以为名。”俨然是天下侠士的偶像。而郭解被杀完全是政府的阴谋。在一次宴席上,客人们都称誉郭解,有一个儒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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