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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脊骨,背上散落着些微散凌乱毛躁的发丝,不犹地呆了一下。他平生最恨散乱的头发,毛毡上落上一丝便能罚了侍扫宫女太监半年的俸禄,然今天并不怎么觉得讨厌,只想叹气一口。恨齐临怎的也不吃几口饭,白白叫他一个皇帝焦心。
他站着教侍衣穿好了夹纱刺绣的龙袍,又系了抹额,帐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厌烦起来。
于是隔着晦暗的青纱帐子低声叫他。
开始还是耐烦的,很快失了兴趣,喉咙里滚动着咆哮声,帐子里一角终于动了动。
接着便从丝被里爬出来,似惶惶地在脚踏上跪下。
殷厉原不想发怒,可是满屋的宫女太监已经跪了一地,他倒是骑虎难下了。于是便深吸几口气,才说道,“你自己用早膳,朕先上朝去了。”
见他跪着一动不动,连发丝也未波动分毫,心里从昨夜压着的怒火终于喷发出来。
他坐下把脚伸到齐临面前,令他服侍穿朝靴。
跪着的人见了这双明珠攒龙靴,终于有了些许动作,膝行两步为他套上,一丝不苟地系着带子。系完了带子,再抹平并无皱褶的袍脚。
殷厉见他的手指在袍边行过,忽然有了些龌蹉的趣味,拽着他的发髻到面前,狠吻了一通他的嘴唇。
吻毕,皇帝贴着他的嘴角道:
“齐家今日提庭问斩,午时。”
唇边本犹如死寂的气息忽然紊乱,紧接着便是一阵可闻的战栗,带着全身都颤抖起来。
殷厉这才觉得舒心了,将他的脸往边上一甩,起身上朝去了。
远远地他坐在銮驾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乌袍的身影仿佛还跪在龙床前。
午时。
本朝礼法,凡有满门抄斩的,皇帝本人定要出席,才算是罪人死得其所,没白死。身为臣民,生命的最后一点时光,也要献给皇帝解闷。
今天特别晒。
殷厉坐在撑起的王帐里,仍觉热的惊人。脖子上的汗簌簌地往下淌,安泰站在他身边不断地擦拭,仍无用,还是沾湿了内褂雪白的领子。湿哒哒一层真丝贴着脖子,仿佛穿着雨后未晾干的衣衫,又仿佛有人拿手细细地掐他的脖子。
安泰见他坐立不安,快要失了仪态,俯身低声问他要不要换了衣衫再来。
殷厉摆手。
面上装着和颜悦色,心里实则已经烧起了烦躁的火,身边打扇宫女力道不足,凉风好似人吹气,有不如没有。
他冠冕下的抹额都已经湿透,额上一块红宝硌着他的额头,几乎让他恨得要跳起来。
感觉少了什么。
感觉少了什么。
感觉少了……
“去宣麒麟侯!”
午时的鼓击过了。
身后侍卫宫人搀着齐临来了。殷厉回头一看,脸上竟生出些神经质的笑意来,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道:
“赐座麒麟侯。”
齐临好似还是浑浑噩噩,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披着昨晚穿的笼纱袍子,在凳上坐下。
下面有吏隔着帘子问何时开斩。
殷厉叫安泰把帐子打起来。
身边坐着的人,这才有了动作,猛地直起身来,喘气粗重,直勾勾地盯着阶下。
殷厉回头看他。
见他两只手牢牢抓着扶手,双眼通红,一副目龇俱裂的样子,心里倒是没有的有些酸痛,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齐临似是被惊到一般,猛地将目光与他对上,满脸惊惶。
皇帝目不斜视,手却下了个手势。
庭下有文官宣罪状。
因为隔得远,实则也听不见什么重要的,前面一些官话嗡嗡嗡好似蚊子苍蝇叫,后面才慢慢清晰起来,好像读的格外大声似的。
“结党营私,蓄意谋反。然帝察……违人伦,违臣伦,违朝纲,人得而皆诛之……”
“按律当满门抄斩。”
不过这几日,荣宠了几朝的齐家就完了。齐家宗族上下几百口人,真的斩起来,倒是结束的很快。庭下一点声音也传不上来,手起刀落,几下就完了。想必行斩的都是老手,在皇帝面前是要露一手自己绝活的。何况除了原诰命夫人,其余的女眷都是另有发配行事,不在皇帝面前抛头露面。
于是殷厉便只听到耳旁,齐临牙齿互相撞击发出的咯咯声。
突然咯咯声也停了,他正想回头同他说上一句话,不知说什么好,可是实在静的尴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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