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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叹道:“任谁想到令堂她老人家登峰造极的武功,也免不了要紧张的。”
“老人家?”王怜花失笑道,“没有人会这么称呼她,你这三个字若让她听到,她可得翻脸了。”顿了顿又说道,“人人都知道她武功厉害,却不知道她更厉害的本事是窨制花茶,木樨、茉莉、玫瑰、蔷薇、兰蕙、桔花、栀子、木香、梅花……百花凡有香气的,她都拿来窨茶。这里每间屋子,都单为一种花茶所设,免得串了味道。”
花满楼大感兴趣:“你要偷的又是哪种?”
王怜花乐道:“我只偷两种。一种是莲花茶。别的花茶都在竹笼里窨成,这个却是她日出前,把茶放到池塘中半开的莲花花蕊里汲取花香,第二天一早取出茶焙干,再放进另一朵莲花,如此重复数日才制好。其实到第七八天,就已经茶花合一,香美诱人了,她却必要坚持上十几天。我耐不住,总是提前偷出来便喝了。”
花满楼道:“幸好今年莲花盛开的时节,小恶魔不在家。没你捣乱,令堂总算可以得个安宁,把茶做到极致了。刚才在外面我已闻到有间屋子透出莲香,里面存的必就是莲花茶了,好像在左边第三间。”
王怜花眨眨眼,问:“那你闻这间是什么花香?”
花满楼不假思索道:“牡丹。这莫不是另一种你爱偷的茶?”
王怜花抚掌道:“没错!我娘亲自窨的花茶里,以牡丹花茶为最。”
屋里放着大大小小好几只瓷坛,储着窨好的牡丹花茶。
花满楼嗅着一室芬芳,说道:“这里的茶,香气也各有差别,想来是用不同类别的牡丹窨成。”
说话间,王怜花已自案上一只瓷瓶中倒了些花茶,用丝帕包了,道:“只有这种用的是会变色的花妖。”
既已得手,两人便退出茶房,来到一座黄山石堆叠而成的假山处。
山石棕黄,山前几棵枫树树叶正红,红黄交映,美不胜收。
两人躲进山腹,山腹内竟然别有洞天。石桌、石凳朴然无饰,各式茶具一应俱全。
王怜花自陶瓮中取了水,边煮边说道:“牡丹花自黄河沿岸而生,泡此花茶正好用这黄河水。”
花满楼笑道:“你总觉得我是南方人,其实我从小每年有一半时间在关中,自然知道黄河水澄净后的甘甜。倒是你说窨茶的牡丹会变色,让我想起去年有人送了株‘娇容三变’给我,初开时是紫色,而后转成桃红、梅红,将落时更成深红。我虽看不到花色之变,但感受得到其间气息转化的奇妙。”
王怜花道:“很多人都以为‘娇容三变’就是传说中的牡丹花妖,其实真正的花妖也只唐明皇在沉香亭前曾经惊鸿一瞥:朝则深碧,暮则深黄,夜则粉白,每日里颜色、香气都有数变。我娘是在山间无意中遇见的这种奇花,移植到家里后,渐渐培植多了,这才舍得用来窨茶,不过每年至多也就窨出个二三两。”
水已烧好,花茶一瀹即已可饮。杯未沾唇,已有沁人肺腑的芬芳盈动。品啜时鲜灵馥郁,每一口滋味都在变化,好像蕴藏着花魄般,所呈种种精彩层出不穷。茶汤中更有种浑厚的力量,教人经络通贯,神清气爽,端的是聚拢天地精华的仙品。
花满楼赞道:“由这茶,便可想象令堂冠绝天下的倾世风华。嗯,只喝一杯,已觉三华混而为一、五气朝于上元之势,果然对习武之人极有助益。”
王怜花道:“她倒不在乎对习武有没有助益,关键是这茶驻颜回春的功效非比寻常,她才看得性命宝贝似的。”
花满楼不禁笑道:“牡丹功用,确实更宜女子。偏你这又馋嘴又淘气的小坏蛋,定要和她抢。”
王怜花乐不可支道:“是偷!抢我可抢不过。其它花茶,她每一制成就逼着我品评,我都喝怕了。唯独这种,她越是稀罕,我就越想偷来喝。有次偷后逃得急了,忘记盖上瓶盖,一晚上敞着口,茶香失散,气得她罚我跪了足有半个时辰。”
花满楼叹道:“这回我成了你的同犯,一会儿她若发现了,倒是有人陪着你一起受罚了。”
王怜花眉花眼笑地伸臂搂住他:“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花满楼心中一动,想起这小恶魔从小孤单一个,休说玩伴,便是闯了祸后陪他受罚的人都没有。
品饮着杯中牡丹花茶,又说道:“令堂怎会真舍不得这牡丹花茶?她知道你是越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才越觉得好,故意逗你玩罢了。否则何苦总把茶放在那一个地方任你去偷?”
王怜花一呆:“你倒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