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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忌惮的,是那个不苟言笑的棺材脸侍卫。虽只短短一面,她却能看得出来,他是几个侍卫中的领头人,而且,孔雀少年对他很是信任。 微浓唯恐他会翻脸变卦,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于是决定加快行程。尤其,在她发现棺材脸就住在自己楼上时,她的这个念头更加强烈了! 翌日一大早,她便向客栈结了房资,牵上祥瑞再次上了路。此后一连几日赶路、住店,她每天都过得既乏味又平顺,日子无风无浪。 直至半个月后,出了演州地界,来到富州境内,她却再次碰到了孔雀少年一行人! 说来也巧,那日她用过晚饭,正赶上富州一年一度的春灯会。说是“春灯会”,不过是在春意盎然的时候,借着赏灯之机给适龄男女们制造一些私会的借口。 听说这“春灯会”在富州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发起者是富州著名的宫灯世家“星月阁”。最初它不过是一间小小的灯笼铺子,本是打算借此给自己的铺子打名气,谁料举办春灯会的第四个年头,恰好碰上微服出巡的宁王夜游至此。 误打误撞之下,宁王看中了这家的灯笼,还将“星月灯笼铺”御笔改为“星月阁”,亲自题了匾额。星月阁由此一跃龙门,最后成为了皇商,包办了宁王宫里头所有的宫灯。 从此之后,富州的“春灯会”声名鹊起,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沾一沾龙气。这春灯会也就一年比一年热闹。而无论灯会是赔是赚,星月阁都一年一年地办了下去,硬生生把每年的元宵灯会都给比了下去。 微浓听了这段故事,倒是对星月阁的宫灯来了兴趣,便寻思着出来凑个热闹。可她发现自己低估了春灯会的热闹程度,因为一整条街都是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被堵得水泄不通。 微浓看了这情形不禁咋舌,心想适龄男女还能指望在这灯会上找到意中人吗?不被挤成人肉馅饼就算不错了!她被迫挤在人潮之中,好不容易才脱了身,下意识地一摸腰间,却是大惊失色——荷包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那荷包里是她的全部家当!她第一次去姜国解毒时,聂星痕给她的银票都在里头,还有连阔帮她卖掉宅子的钱!她怕将银票放在客栈里会被贼惦记,故而一直随身携带! 微浓望一眼人头攒动的春灯会,心中更是凉了半截,情知在这等情形下想要追回银票,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也只能安慰自己,幸好住店时押了五十两银子,明日结了房资应该还有剩余,至少不到身无分文的地步。 这般一想,方才慌张的心绪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她开始思忖是否能有机会找回荷包。毫无疑问,那是一笔巨资,买宅置地绰绰有余,足够寻常一家人花上两三辈子。所有的银票都是大通钱庄所印制,而这家钱庄遍布九州…… 等等!遍布九州!那在演州也能兑现了! 这么多的银票,想必窃贼也是意想不到的,他会不会赶紧跑路?若是同伙作案,会不会立刻坐地分赃,跑去钱庄兑现了? 只要把守住城门,也许就能搜到窃贼的踪迹! 还有,她隐约记得那些银票全部是连号的,其中有几张的制号她扫过一眼,大约还能背得出来。若能通知各地的大通钱庄,注意来兑票的制号,是否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报官!这个念头霎时出现在她脑海之中!只要能说动官兵守住城门,再通知演州各地的大通钱庄,也许就能及时抓获窃贼! 可世风日下,自己又是个孤身女子,即便报了官,州吏会及时处置吗?会大动干戈地调动兵马搜人吗? 只有一种可能打动州吏——找回银票之后,她承诺拿出辛苦费!拿出多少?三成?五成?七成?微浓默默在心中盘算着,最终一咬牙,决定拿出一半银票当辛苦费。只要能找回来,总比血本无归要好! 可这种事不能在报官时公开说出来,只能找到管事的官吏,先私下给出承诺,等谈好了条件,再去走个报官的流程。这般一想,微浓等不及了,眼看着春灯会还没宵禁,她决定立刻前往地方官的府邸,想办法见上对方一面。 既已决定便不再迟疑,微浓当即找了几个路人,问清了州刺史的府邸,摸黑赶了过去,心里暗自后悔晚上没牵祥瑞出来。幸好刺史府就离春灯会隔了三个路口,并不太远,她一路小跑到了地方,却远远瞧见刺史府门前重重把守,守卫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 难道是因为在办春灯会,怕有人趁乱偷袭刺史府?微浓遥遥望着那府门前的一排灯笼,心里犯了难。 正思忖着该如何才能顺利登门,她耳畔却传来“嗡”的一声,但见那刺史府的大门突然重重开启,许多人从门内涌了出来,各个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正朝自己这个方向遥遥望过来。 多亏了刺史府门前灯火通明,微浓一眼就看到那台阶之上,为首一个中年男人腆着肚子,身穿一袭宽大的官服。想来正是富州最大的长官,张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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