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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暴胜之,字公子,曾任绣衣御史,当时官至御史大夫。被皇帝陛下任命为绣衣使者,持节来到我们豫章郡,发郡车骑甲士,监临两府,把太守、都尉及丞属十多人全部当场斩首。现在想起来还后怕。真怕皇帝陛下又派一个绣衣使者来,那时候,我们不知道还能否有幸保住颈上这颗吃饭的家伙。现在梅岭那边盗贼聚集有数百人,我们也只能封锁消息,不敢让皇帝陛下知道,唉,都尉丞君,何妨向令族叔公孙君侯打听一下消息,探询皇帝陛下派遣高辟兵来掌管冲灵武库的用意?”
公孙都皱起眉头:“疑问就在这里,我堂兄公孙敬声去年因为细事不谨,已经下廷尉狱了。家叔急得要命,曾向皇帝陛下请求,希望能以捕获阳陵大侠朱安世为堂兄赎罪。皇帝陛下念在家叔是皇后的姐夫面上,答应了家叔的请求。现在家叔布置家吏,并以丞相府的名义发牒给全国郡县,逐捕朱安世。皇帝陛下有个期限,如果不能在十月年终考核之前捕获,我堂兄恐怕性命不保。说起来这新来的都尉也跟我有点七弯八拐的姻亲关系,家叔曾提起,皇帝陛下对家叔的政绩并不满意,对皇后和太子也很冷淡,本来应该下诏书褫夺他的印绶才对,可为什么非但没那样干,反而提拔和家叔有关的人担任重要职位呢?你们想,如果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无论什么人,能握有冲灵武库的强弩利兵,那都是十分可怕的。”
第三章 伧夫任都尉群盗集江汀(5)
掾吏们又七嘴八舌地交谈了一会,好奇地问:“这朱安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竟让皇帝陛下也这么不安心,甚至要不惜委曲律令去答应令叔的要求?”
公孙都叹了口气:“这朱安世是名震长安城以及整个三辅地区的大侠,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了。据说此人不但武功非常高强,而且对帮助困窘的黔首相当热心,因此有一帮五陵恶少年仰慕他,争相为他卖命。如果他想杀一个人,根本不用吩咐,那些恶少年会及时斩了那个人的首级,而且也不向他表白。恶少年们这样做,倒是挺有意思的。似乎他们并不想显示帮忙杀人是在讨好朱安世,相反,他们认为这样的不留姓名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帮了对方又去向对方邀宠,倒显得品德有亏,十分可鄙了。他的声名达到极致的时候,连朝廷卿相都相互吹嘘自己是朱安世的朋友,虽然朱安世只是个布衣,爵位还不到公乘,可是王侯们倒争相来巴结他。”
“这也太没有王法了。”掾吏中有人怒道,“人命至贵,谁能够代天子致刑罚。怪不得皇帝陛下这么生气,竟至于要下诏书追捕他这么一个平民布衣。只是在下有一点不明白,如果皇帝陛下的诏书对追捕朱安世都没有什么效果,令叔难道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何况,以皇帝陛下那么至尊无上的位置,何必要跟令叔讲价还价?”
公孙都皱了皱眉头,喃喃地说:“这事情真是越想越古怪了,家叔怎么会向皇帝陛下提出这样的请求呢?”他看了一眼掾吏们,低声道,“这其中的关节我想不通,也许没那么复杂。皇帝陛下恐怕只是想给家叔一个机会,让他立点功劳吧。虽然皇帝陛下近来对家叔不如以前宠信了,但毕竟家叔跟了他那么多年。皇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家叔就一直侍奉他,到今天都快有五十年了。不管怎样,这次一定要抓住朱安世,我堂兄的命才能保下来。况且我们捕获了皇帝陛下诏书名捕秦汉时代的法律术语,意思是指名追捕。的大盗,今年的考核,无论如何是能排在天下郡国前列的,即使皇帝陛下又派出了绣衣使者,我们有这样的大功在前,这颗脑袋一定可以暂时保下来。”
掾吏们相视点头,齐声道:“现在高府君既然不愿意管事,我们一切都听都尉丞君的安排。”公孙都也笑着点点头,一脚迈出里门。
一个五十多岁的里长从里门旁边的小屋里走出来,跟在公孙都后面,低声下气地打招呼:“都尉丞君慢走,都尉丞君走好。”公孙都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里长说:“前几日丞相府的牒文下达,命令南昌县逐捕京师大盗朱安世,南昌县令有没有给你们转发下达的文书?”
里长恭敬地说:“丞相府的牒文,臣等怎敢怠慢?前日乡正已经把它传达给本乡下属各亭、里了。都尉丞君请看里门上的匾书大字。”那里长一边说,一边抬手指着里门的门楣。只见上面果然钉了一块木版,长三尺,宽二尺,削治得很平整,上书几行墨笔的大字:
太始四年八月丁亥朔丁未,南昌县令德、决狱曹令史武行丞事,告南昌县各乡、亭、市、里:今诏书名捕三辅大盗朱安世,督盗贼史写移诏书,书下移至各部吏,各部吏即逐捕所辖各部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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