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1/4 页)
我握紧双拳,分不清自己是想挣开他的怀抱,还是想挣开惨淡的现实。
“好好想一想,云静。只要你回来,所有事情都可以平息,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富贵,我们还似从前。只要你回来……”
他的许诺,还可以相信吗?可我坚持了这么久,结果又如何?眼前闪过一张张在乎人的脸孔,忽然觉得,也许,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只要避去所有的情感,只要如同行尸走肉,活着,死去,就这么简单。
“玄明,”我直唤着他的名字,仿若时隔千年,荒草连绵。“失于江湖,乃思濡沫。你其实,从来没有那么爱我。”
他很久没有说话,紧抱着我伫立良久。我微微侧首,俯瞰杳渺皇城灯火微茫。
“你不是我,如何能知晓?我已失去母后,不能再失去你。纵上天入地,临渊竭泽,朝人暮鬼,杀尽三千,我都不会放弃。”
我无奈苦笑,道:“若我执意不从,你可会杀我?”
不等他回答,又道:“罢了。你给我时间,容我考虑。”
他微抬起头,顿住,然后轻笑了一声。
我疑惑地抬头,只见司马炽手执一盏宫灯,右臂上挂着我的外袍,从晦暗中缓缓走出。
趁着玄明分神,我赶忙挣开他的手。他不再流连,稳妥地接住我脱还的大氅。
“今夜光极殿缺了一班宫人,只好委屈国公了。”玄明笑意未敛,戏谑道。
司马炽在几丈外停住,面色无澜地沉沉看来。
“不要太久。”
玄明说完,扶了扶我的手臂,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4 章
暗夜里,司马炽的眼神因为太平静而变得晦涩难懂。他向我走来,然后错身而过。走下一级石阶时,漠然回身将外袍扔在我身上。
我抱着忽至的外袍在原地愣了很久,看着他走远,才想起要跟上。
远处一盏盏昏黄的宫灯摇曳,似江上无依的渔火。我拖着久站后冻得发麻的双腿,笨拙地跟在他身后,却看不清他手中的那一点光亮。
阿炽,能不能,给我一些回应?
他的背影模糊,迈出的步子单调而呆板。
我已颓唐地用尽全身力气,跋涉山水之后,与你一线相隔。我在门外站了很久,仿佛看见你的门扉虚掩,却再也不知如何推开。
阿炽,不要把我独自留在黑暗里,哪怕一丝征兆也好,告诉我不要放弃。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是那种不拼命忍住的话,就会哭出来的喜欢,那么喜欢。
寒风中,我拖曳着厚重的衣袍,与他一前一后,默然行走在这片锦绣莽原里。然后毫无预兆地,他突然将手中的灯往外侧挪了挪。
我抬头望见那盏灯,灯下的路,和他逐渐清晰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忍不住粲然而笑。我双手拽起衣裙,往前小跑起来。
昏灯皎皎,引彷徨夜未央。北风烈烈难驯,守微光之暖,暖如永昼。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5 章
嘉平三年伊始,玄明撤去了云林馆的禁卫。疑问并未持续太久,很快,我便知道了他的用意。
连着几日,司马炽早出晚归,回馆时一身酒气,和着五石散浓烈呛鼻的味道。有好几次,他不省人事地被人送回来,身上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后来我才知道,他出入烟柳之地寻欢作乐,让自己沉迷在酒色和惑人的五石散造出的幻境之中,还常常自称皇帝,命旁人下跪作揖,言行荒诞至极。人们自然不信,到后来他钱财散尽,就难免遭人打骂。会送他回云林馆,也只为拿回他欠下的酒钱。
至此我才明白,玄明意在让他自生自灭,永堕深渊。也许最好,在外被人一顿毒打,至死方休。他用这种方式不落痕迹地提醒我,考虑“不要太久”。
阿锦时常对我说,“夫人该想想办法,劝一劝国公。”
可我看着他怡然自得地睡去,总是犹豫道“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开心的模样。”
我晓得他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五石散痹人心智,使人精神亢奋,沉迷在逍遥幻境中图一时之快。然而其毒甚剧,服后触感敏锐,浑身燥热,往往大汗淋漓,久散不去。魏时士人以其为尚,避世享乐,到最后英年早逝或暴躁而亡者常有。先晋时宫里亦不乏其形迹,但司马炽说过,自他登基以来便颁下严令,厉行禁止,久而久之,此药才逐渐在晋宫中销声匿迹。
我曾以为,只要我们还在一起,终能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