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4 页)
“可他从不曾求饶,至死都护着我。他说能给我的不多,只好倾尽所有。我本无欠于人,不想终归还是欠了他的,这辈子都还不起。”
她望着虚空,顿了很久,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也许,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值得我勉力试一试。”
这话意味不明,我正想问,却见她起身,走至我跟前,解下一块玉质的腰牌递予我。
“我说要谢你,这是谢礼。”
看着玉牌上的纹字,我惊道:“清德门的出入腰牌?”
“你们要找的人,在宫里。”
我尚待问,她辞道:“我言尽于此,无法多言。”
她拢起兜帽,转身欲走。
我突然问道:“当日,你有没有寄一方绢帕捎信于我?”
她侧身,冷然道:“我一向避你不及,要捎何信于你?”
我赶忙补道:“平阳城门的禁卫,可是隶属你们靳家?”
见她狐疑地摇了摇头,我接着问:“若不是,又是归谁管辖?”
“既是京畿城禁,大约是同兼京兆尹的光禄大夫张实。”
我的心重重地沉至谷底,强烈的负疚感袭来,让我不顾司马炽的嘱托。至少,要让她明白自己缘何走到这步田地。
“告发你的密信,是两月前我派人送给陈元达的。你会凄惨至此,都是因为我。”
我低下头,心甘情愿地预备接受她的打骂,或者推下莲池。
等了很久,四周没有丝毫动静。我心下疑惑,慢慢抬起头。
她可怖的脸上是一片淡然,恍惚间似乎还带着笑意。
“方才有一瞬我想,什么都不说,就让你带着负罪感,这样内疚一生好了。”
她笑出了声,眼睛里盈盈似有泪光,接着道:“可是我竟然已不记得,当初为何恨你。”
“后来玄明告诉我,早在一年多前,温泉宫册封皇太弟的宴席间,他就已经知道了我与严信的事。之所以佯作不知,只因没找到似如今这一石多鸟的时机。”
话至此,她移开看着我的目光,面带嘲讽。
“既然能看见你与司马炽亲热,就能看见我与严信亲热。光是想象着当日他的脸色,我就想笑。”
“他自负机关算尽,唯独算失了人心。他不知道,女子的心意也不是任由他摆布的。”
我走近两步,道:“纵是如此,也是我给了他契机。”
“没错。你若要这样想,那便是这样。愧疚一生吧。”
她冷冷说完,回身往莲池畔的小径走去。
片刻后,行至一处假山石旁的她忽然停住,掀开帽檐,回头。
“刘云静……”
她不知道,自己正站在飞舞的结绳桃柳下,一盏幽灯隐隐泛着微芒。天上冬月已褪尽浮云,洒下清澈无瑕的月光。我想起御花园初见她的模样,雨后沾风带露的花草间,一身浣金色华服配上发间素羽花饰,美得那样光彩夺目,那样令人羡慕。就像,现在独立于静夜里的她一样。
“冷宫西殿,后会无期!”
说完这谜面一般的话语,她不再停留,快步离去。
我与她,终究是后会无期。
三日后,偶然经过的宫人在一片凌乱的静月光宫发现了高悬于梁间的三尺白绫,还有断气许久早已冰冷僵硬的她。太医验了尸首,发现彼时,她正怀着四月有余的身孕。
我终于领悟她那时说的话,“也许,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值得我勉力试一试。”
她一定拼命地试过了,挣扎了,可就像宫里所有的女子一样,她最终也没有挣开那双扼住咽喉的手,那双名叫命运的手。
腊八那夜她离开后,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阵风吹熄了纱灯里的火苗,才恍然顿觉。
转身,对上司马炽不可置信震惊的目光。
“我们要找的人,在宫里。”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含着极大的克制。
“兰璧,在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时近年关的皇城不比往日端严肃穆,来来往往备节的太监宫女络绎不绝,再加上靳月光的出入腰牌,我与司马炽顺利地乔装混进了宫。循着往日在宫中时的一点记忆,我带着他往冷宫走去。
靳月光是如何发现兰璧在冷宫的,已无从知晓。总之,我很感激她。虽然兰璧的所在一经落实,我与司马炽的未来就悬之又悬,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