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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不睡,别人中午都是要睡的。”
白染说:“别人中午睡不睡关我什麽事?”
余锡裕说:“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你一个人埋头苦干又有什麽用?”
白染说:“我是真发现了,你是个彻彻底底的懒人,自己变著法子偷懒也就算了,还要硬拉著别人偷懒。”
余锡裕说:“这地不是你的我的,收成不是你的我的,也不是村里任何人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要偷懒,而是所有人都没把收成当成自己的事。”
白染瞪大眼睛,说:“你怎麽会有这麽幼稚的想法,地不是你的我的,是属於国家的,国家还不是千千万万你我这样的个体组成的,结果还是我们的。如果国家好不了,所有人都好不了,包括你我。”
余锡裕咧嘴笑了,说:“我看出来了,你在学校里的时候,学习成绩肯定超级好。”
时下说一个人“学习成绩好”,不但带有贬意,而且有时候还有嘲笑意味,余锡裕脸带讥笑,白染一下子就怒了。
两个人的车站49
白染沈著脸,说:“都毕业了,还讲什麽学校里的事?”
余锡裕说:“因为你讲话像背书一样,而且还背得特别流利,不假思索地一串一串的就出来,肯定用功吧。”
白染说:“你没进过学习班?你没背过这些话?既然知道,还有什麽不理解的。”
余锡裕说:“每一个人都知道,学习班也好,课本也好里面的东西都是哄人的,写课本的人是沽名钓誉,装模作样照本宣科的人是别人用心,合上课本马上就恢复了本来的丑恶面目,只有你,一心一意地当真了。”
白染说:“道理就是道理,放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在学样里是那样,出了社会还是那样。”
余锡裕说:“书上的大道理,出了社会就完全不适用了。不说别的,只说眼下的黄平乡,你以为大家不想过好日子,可就是阴差阳错地过不了。从前也不富,可大家到底想种什麽种什麽,栗子树枣子树什麽都有,可现在,全都砍光了。明明不该种水稻的,硬要种。这翻船山从前多漂亮啊,现在这样子,挖得坑一道坎一道的,乡里水说坏了风水,你说是迷信,可挖了祖祖辈辈靠著的山总归是不好受吧。费了吃奶的劲才把梯田挖出来了,可总归产量上不去吧,功劳是一点也没有的。收了粮食,虽然多少攒下一点儿,可大部分都是要上交做战争储备的。再说了,你没在乡下生活过,不知道乡里人的心,一辈子守著自家的一小块地,比儿子姑娘还要宝贝,现在这田地也不是谁家的,总不会像自家的东西那样著紧吧,最後怎麽弄得好。这种情形,你要怪谁磨洋工,你拼了命地憋劲是要支持谁?我们俩在山上没人看见,怎麽做全凭自己,但也没理由做傻瓜吧。”
白染哑口无言,余锡裕的理当然是歪理,但也无法反驳。白染低著头,脸上有点红。余锡裕拍著他的肩膀,说:“只是叫你中午歇一下,怎麽搞得罪大恶极一样。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吧。”余锡裕在白染肩头轻轻一推,白染就坐不稳,向後倒在地上。白染不知所措,再看余锡裕,已经闭著眼睛靠在一棵大桑树的树干上了,想一想也就跟著闭上了眼睛。他自己以为不累,但没命地干了一早上哪有不累的,一闭眼就睡著了。
他一闭上眼,余锡裕就把眼睁开了。余锡裕平常吃吃睡睡游手好闲,这时哪来的瞌睡,就一直盯著他看。最开始是越看越上火,但终究觉得此时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用眼光抚摸著面前的人。天空底下是轻盈的风,吹得远山上的枯叶一阵阵地如波浪一般的声响。背靠著的老桑树的黄叶子疏疏落落地落下来,有些轻轻飘到了白染身上,他睡得很熟,根本没有察觉,余锡裕摘下一两片,又陆续有别的落下来,余锡裕就停手不摘了。渐渐地,吹著风,又平静了下来,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两个人的车站50
白染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偏西了,一骨碌坐起来,看到余锡裕正悠悠闲闲地靠在树上看著自己,有些不高兴,说:“也不叫我一下,现在很晚了吧。”
余锡裕抬手看了一下,说:“哪里很晚,才两点多而已。”
白染才看到,邋遢的余锡裕竟然有一块上海牌手表,忍不住多瞄了一眼,那并不当红的 17 钻 A581 式样,而是稍小一圈的,纯白表盘上没有数字,而是细致的黑线刻度,表带是黑漆皮的。那其实就是白染曾经极度向往的一块 35 钻 8120 ,还带有一个小小的日历。算算时间,这块表至少戴了五年以上,表面表带却仍然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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