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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微黯:“芳驾,从茶棚回来之后,老朽算是真正悔悟了。一念悟,顿觉百行俱非,知道欠人的债总是要还的;今生不还,来生得还:本人不还,子女得还,不如由本人今生还清。报应到了,是躲不掉的,而且已经退出了江湖,独门兵器也毁了,不能再跟人厮杀拼斗了。”
孙美英道:“原来如此。”
她始终没问欧阳智跟那些人怎么结的仇,结的都是些什么仇。
欧阳智也没说。
而且,欧阳智自报了姓名,也不问关山月跟孙美英的姓名。
到目前为止,关山月跟孙美英也没告诉欧阳智,他俩姓什么、叫什么。
人家不说,那是不愿说,不能问。
欧阳智是个经验、历练两丰富的老江湖了,也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人情世故不懂?
关山月、孙美英虽然都不是老江湖,年纪也轻,但也都懂这个理。
还有,关山月又是自己不愿让人知道多,自也不便问人多。
孙美英出身宦海、豪门,职司护卫,更是知道,不管什么事,人家不说,不能问。
关山月道:“不管怎么说,总算过去了,今后智老可以偕爱女平静过日,安享晚年了。”
欧阳智道:“但愿如此,只是,不敢奢求。”
关山月道:“智老既已退出江湖,仇家也已经都来过了,理应如此,还需奢求么?”
欧阳智微摇头:“两位一位不是江湖人,一位初入江湖,不知道,老朽那些仇人,虽然都已来过,锻羽而去,但那些人个个都是大恶,一经结仇,不亲眼看着老朽人亡家毁,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还有就是一些江湖道,不必仇怨,不必理由,找上你就要让你血溅尸横;所以,一旦涉足江湖,再想平静过日,安享余年,就是奢求。”
关山月双眉微扬,双目也微现威棱。
孙美英道:“我知道江湖可怕,这些年来,行走各处,也见过不少,江湖人只有两条路……杀人,或遭人杀。不想杀人,就得遭人杀;不想遭人杀,就得杀人;想不杀人也不遭人杀,那就得有足以防身保命的高绝武功,只是,武林中、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行天,一山还有一山高,什么是称最的武功?”
欧阳智连连点头:“说得是,说得是,芳驾虽不是江湖人,却已深知江湖了,江湖就是这么一个所在。”
孙美英道:“要是如智老所言,真有那么一天,或者不相干的江湖道找上门来,智老仍然是自缚双手,任人取求?”
欧阳智道:“老朽欠的债已经够多了,不敢再欠债了,已经到这地步,该是还债的时候,哪能再欠新债?而且,同胞兄弟多少年不相往来,也该让家兄认为他这个兄弟还有救,认他这个兄弟了!”
可知兄弟形同陌路,对他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他多么期盼兄长相认,又是多么后悔往昔的作为!
关山月暗暗为之感动,双眉扬高了些,两眼威棱也增添了三分。
孙美英道:“难道智老就不为令嫒跟府上这些男女下人想?”
欧阳智道:“老朽想过了,等送走两位之后,老朽会立即遣散男女下人。至于小女……”
迟疑了一下,接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这也是老朽为什么请两位家里坐的道理之一。”
大姑娘说了话:“爹,您想干什么?”
欧阳智没理大姑娘,继续跟关山月、孙美英说:“老朽想让这个丫头跟两位走……”
这是……
关山月一怔,威态敛去。
大姑娘叫:“爹……”
孙美英也叫:“智老……”
欧阳智道:“老朽作的孽,要是祸延子孙,那老朽的罪孽更为深重,有何面目见欧阳氏一门存殁?这是唯一能让老朽放心的办法,老朽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
大姑娘又叫:“爹,您怎么能这么做……”
孙美英道:“我知道,只是智老不知道我跟这位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什么事,我可以告诉智老,我跟这位,随时可能分开。”
欧阳智道:“老朽知道,从这位对芳驾的称呼,老朽也知道,芳驾跟这位刚认识不久,两位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要紧,万一芳驾跟这位分开,就让丫头跟着这位……”
孙美英道:“这我就不便说什么了。”
关山月说话了,他不能不说话了:“智老……”
欧阳智道:“老朽、老朽父女,蒙两次大恩,她也该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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