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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若有申辩,我等洗耳恭听。请讲。”
“启禀大人。鄙人欲赶奔骏府,面见大御所大人,细加说明此事,不知可否?”
“不行!”正纯卷起书函,凛然回绝,“大御所大人说了,不必见片桐市正。”过了片刻,他又压低了声音,道:“难道尊使还不明白?大御所担心片桐大人情急之下,会作出切腹之类的莽撞举动。这份诘问状就先交与您,现在不好解释的话,可以将其呈递给秀赖公,待协商之后,再派申辩使前来。”
片桐且元茫然。对于有问题的钟铭,对方毫不责难,仅仅提出栋札和招募浪人的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又是一个谜啊……
从正纯手中接过书函,片桐且元绝望地陷入了深思。见此情景,本多正纯亦心生怜意,道:“鄙人作为使者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接下来,正纯想以私人身份与您谈谈。据说市正大人酷爱年糕?”
“哎,年糕?”
“记得从前讲武家故事的时候,大人说过年轻时经常在腰间挂上些烤年糕,暗自为自己鼓劲说,在还未吃掉如此美味的年糕之前,怎可被敌人杀死!打了胜仗,再吃年糕……大人还记得吗?”
“记得……的确讲过这些。”
“今日我带来一些年糕,已交给了打杂的和尚,希望大人在品尝之后再思量。”
“不胜感激!”
“希望大人仔细思量之后,再作申辩。告辞了。”
且元慌忙站起来,眼巴巴看着二人走出大门。他最终什么也未能问到,那“国家安康”的钟铭究竟如何了?清韩长老也该来骏府解释了,可人家对此毫无提及,仅是又抛下一个谜之后,匆匆离去。究竟是要亲家翁伊奈忠正暗施援手,还是侄女婿本多正纯之弟忠乡从中说和?
这时,一个打杂的和尚端着刚烤好的、蘸了酱汤的圆年糕进来。“此乃本多正纯大人送来的礼物。”他恭恭敬敬把托盘放到且元面前,“本多大人吩咐过,大人若需要,给您包起来,以免冷了。”
“包起来?”
“是。”
“不了。你退下吧。
事实上,“包起”云云也蕴藏着一个暗示,可惜且元已忧惧惶惶,丝毫未觉其意。烤好的年糕,若蘸上酱汤包起来,可保持柔软温热,乃是旅途中绝好的干粮。这分明是本多正纯的好意,想让他赶紧带着诘问状,飞马回去与秀赖商量。但,且元既不想让秀赖决断,也不指望让他决断,认为这全是自己一人的责任。
且元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条诘问上。
栋札上未写工匠姓名,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他却不会想到,这里面其实包含着分清公私、交出大坂城的谜底。招募浪人一问,他自甚是清楚,这分明是质问大坂有无叛心。但且元可以对天地发誓:大坂绝无这等心思。
初八、初九,且元接连思量了两日,他最终决定必去谒见家康。此时,几位女人已赶到了德愿寺。
当且元得知两位老女人在淀夫人的授意下,紧随自己从大坂赶来,一开始还失望之极。家康的心意已决,把大坂城交与幕府,这已是一道板上钉钉的难题。女人们罗列一堆牢骚话,实毫无用处。但是未久,他的想法竟有了些许变化——骏府城的茶阿局派出迎接的使者,来到了二女的住处。
且元深感意外,并且,也忽地改变了主意。设若两名老女人以探望茶阿局的名义顺利见到了家康,至少也可打探家康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里,且元一拍大腿。走投无路之时,难以启齿的话就让女人说。即使她们所想与且元不同,也不会施冷箭。两名老女人若为且元作证,说秀赖和淀夫人已在认真考虑,事情便有回旋余地。
且元决定先一步回去。两个女人也不想在见家康之前见到且元。这绝非只是出于女人的面子。且元为秀赖使者,她们则是淀夫人的使者,她们不想让人误解为两厢在德愿寺汇合,暗中商量。
看来,这并非我一张嘴巴就可辩明的,应及早赶回去,与少君和夫人商量之后,再派使者……且元骑在马上,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回头望了望山门,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对不住两位老女人。不告诉她们家康公有多震怒,任其去骏府城,实在不像男儿所为。
出了德愿寺,天上飘起小雨来。
女人的轿子怕已湿透,她们平日喜好打扮,不知会对这场雨生出何等抱怨……且元黯然神伤,策马疾驰而去。
大藏局和正荣尼等于日暮时分抵达了骏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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