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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准备去看看更好的世界了,到时候拍好多照片给你,好不好。”周遭依旧寂静,只有秋风吹过枯叶的声音。
陈旭芳抬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灰褐色的石块被覆上了厚厚的透明层膜,密不透风的裹在里面,这是她在泥偶碎裂的地方捡的。
八音盒还在不知疲倦的唱着歌,留下渐行渐远的女人身影。
等人彻底消失在视野内,白色的栀子旁才多出一束花,花朵抱集成球并未绽放,看上去很不起眼。
黑色的长风衣盖住了他略显消瘦的身材,男人半蹲在墓碑前,手指拨弄着盛开的栀子,似感伤又似劝慰,“不是每个母亲都能彻底抛弃自己的孩子,比上不足比下却是勉强能称得上是好结局了。”
“你送的花真丑。”男人怀里钻出一只娃娃,两根麻花辫微微翘着,“这是什么?”
“韦陀。”男人瞧着紧紧闭合的花瓣,那个可怜孩子与陈旭芳不就像极了韦陀么,只有刹那的美丽与辉煌,瞬间便是永恒,“世人似乎更爱叫它昙花。”
昙花一现,只为了相遇的瞬间。
绿皮火车在铁轨上急奔,秋天的北方已经出现了大片的金黄,铺满了山坡,铺遍了草原,车身微微晃动着,人并不多。
陈旭芳托腮望着窗外的景色掠过眼球,南方的青绿与北方的灿烂在她的视线中逐渐交接,潜移默化的换着模样,列车员推着银色的小车高呼叫卖,车轮发出轻微的吱扭声,合着车厢中唧唧喳喳的聊天声,谱写出一首极具生活气息的乐曲。
她徒手拆开刚刚买来的扒鸡,嘴巴里叼着喷香的鸡腿啃得不亦乐乎,窗外是美到令人瞠目的美景,列车穿过山林,阴影与阳光交相呼应,奇妙到如同爱丽丝进入仙境。
“真美。”
“真美。”
陈旭芳和对面的男人一起出声,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那是个很清秀的男人,从上车起就捧着一本书,这是陈旭芳第一次瞧清楚他的脸,看上去年纪不大。
“你是学生?”
“研二。”男人点点头,见她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书上,不由轻笑,“平日里没时间,这会子偷了闲便从书店随便买了本。”
“好看吗?”陈旭芳放下手里的鸡腿。
对方没有回她,笑着把书推到了她眼前。
优雅的拿出湿巾纸蹭去油渍,陈旭芳翻开书页,苍劲有力的字迹就这么伴着墨香闯入她的视线:你背负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寻到最后的归途。
绿皮火车还在不停地奔跑着,为了尽头的终点。
“这个很有趣。”男人看了眼陈旭芳脖子上的项链。
“我儿子的遗物。”陈旭芳的笑很暖,那个孩子是她最宝贵的记忆,也是她堕落路上唯一的救赎。
“非常美。”男人没有感到尴尬,他点点头,仿佛再谈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像颗陨石在发光。”
天气正好。
阳光正好。
一切都正正好好。
☆、新的眉目
“兜里揣着三个铜板; 买了两只死掉狸猫,一只挂在冬天的树上; 一只挂在晚上晒月光。”稚嫩的童声响起在漆黑的走廊上。
小小的人儿穿着碎花的夹袄; 稀疏的头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随意地翘着; 口中哼着并不着调的曲子。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房内传来男人颤抖的祈祷声,还隐隐约约透着女人的哭腔。
“我回来了。”小女孩站在门口; 兴奋地两只大眼睛在眼眶里疯狂地转动; 最后定格在一片煞白之上。
房门伴随着吱扭声被推开,屋里的男女压抑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哒哒——
哒哒——
脚步声一蹦,一蹦; 每一下都敲击在他们心上。
“喂。”细嫩的童音怎么听都不像来自人类; 女人感觉有人摸住了她的腿,被触碰到地地方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她死死地闭紧眼帘; 有东西慢慢爬上了她的身体; 最后停在她耳边; “为什么要来我家?”
几根手指抚摸着女人的脸庞,用力的撑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 女人就看到一双没有黑瞳的眼睛; 对面的女孩似乎也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使劲晃了下脑袋,黑瞳就从上眼眶掉了下来,倾斜着望向她。
“鬼啊!”
夜深人静的凌晨; 景园公馆的三号别墅里再度发出惨烈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