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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抬起手臂,抓住了那只手,他没有像从前很多次那样抓一个空,惊醒过来,而是真的就将那只温柔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心。那纤薄的手掌、那细长的手指,那整齐圆润的指甲,还有那拇指上带着的一个小小的碧玉扳指,都是他无数次臆想过、摩挲过的样子。
他在心中感念太一神听到了他朝夕的祈祷,赐他这样一个美梦。他好想亲眼看看她的样貌,可又恐她会如云烟般消散。就在他犹疑难决时,一个温热柔软的唇轻轻覆在了他的唇上,气息美好得令他停止了呼吸,丧失了一切的感官。耳边只听到一声呢喃:“阿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曹时睁开眼睛,阿茉就那样明媚生动地在他的眼前,一如初见时。曹时紧紧拥住她,生怕眨眼之间,她就会消失,他轻轻唤着:“阿茉,阿茉……”
窗外雨水如注,敲打着窗棂,但那冷雨却再也无法冰冻住曹时的心,这一夜,似乎整个天下都浸在冰冷的雨中,只有湖畔精舍中有这样一缕温暖,人世间唯一属于他的温暖。
冷雨中,树林静默着,栏杆旁的石兽静默着,站在槛外的卫青也静默着,共同为主人守护着那温暖的夜晚。
清晨,天地像洗过一样的干净,阴霾已经散尽,若不是满地的枯叶,简直令人不敢相信昨夜竟下了一夜的雨。曹时刚刚醒来,他抚着身边空空的玉枕,一时不能断定自己夜来是否只是做了一个绮梦。若真的是梦,那这梦未免完美得太过于真实;若不是梦,那衣寝中的一缕幽香定然是伊人所遗。
曹时抱过身边的玉枕,不愿意让她的气息流散,这样眷眷地缠绵着,不肯起身。他的贴身小厮几次探头,欲言又止。曹时始终没有问夜来的情形,在他的心中,什么都懂,什么都无须多言。
马车上,阿茉匍匐在子夫的怀里,伤感得泣不成声。来时她以为见上一面会令她相思稍解,未曾想,他的清减消瘦和他的鬓角那微染的白霜,都让她心痛莫名。今早离开那几楹瓦舍时,她竟觉得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生生地撕扯开了,她几次想让卫青掉转车头回去,她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与他厮守着吧,哪怕一年、一月、一天!
可是理智还是让她遏止了自己的冲动和软弱,她又想起临来时入宫见父皇,父皇对她说说:“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青漪,已经是注定辜负。然而阿茉可要幸福啊。”是的,父皇一定会有办法,护着她,护着曹时,父皇是希望他们幸福的。她这就回京城去,不再顾虑,不再犹疑,她这就去恳求父皇,父皇会答应她的。
她渐渐拭去了泪水,变得坚强了起来,推开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的子夫,她收起了悲声,重新振作。车厢外面,卫青紧紧抿着嘴唇,挥着鞭子,鞭梢并没有抽到马背上,只需那抽动空气的唿哨声,就刺激得马儿奋蹄狂奔。
天将正午时,他们与等在路边的大队人马相遇。夏侯颇神情凝重,他看到马车疾驶而来,便快步迎了上去,隔着车帘,未及寒暄,他便急切说道:“请公主即刻回京,陛下病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时代的开始
景帝后元三年。
正月,天象屡次昭示异常:先是京师一带发生天狗食日,朗朗晴日突然晦暗无光;接着一连五天,月亮都呈现妖异的紫红色;随后,负责观察记录天象的钦天监官员禀告说,五大行星都倒转运行,月亮从太微垣星区穿过,所有这些灾异都预示着一个不忍言的状况即将发生。
而景帝的身体也日趋衰弱,几经反复,在太子设法从终南山请来一位神医之后,曾稍有起色。可是不久,曹太夫人的死讯传来,景帝便也如油尽灯枯一般,连那位神医也感到回天乏术了。
朝廷进行了一连串大规模的祭祀祈福的仪式,阿茉一向不信鬼神,此时也由不得自己,偷偷派人到京城内外的各个神庙去上香许愿,祈求天神让父皇的生命延续。太一神庙的祭司私下向景帝透露,神意属意皇位更迭,建议景帝尽早禅位给太子,也许可以延长圣寿。
景帝听取了祭司的意见,但是太子刚刚成年,还未行冠礼,于是正月甲寅日,景帝扶病参加了太子刘彻的加冠典礼,看着礼官为身着礼服、仪态威严的太子带上冠冕,景帝感动得潸然泪下,当场向群臣表示,太子已经成年,足以托付国家大事,自己将择日禅位,退居太上皇之位,颐养天年。
但是禅让的仪式还未来得及举行,正月甲子日,景帝就在明光殿逝世。举国哀悼,阿茉尤其痛彻心扉,她感到一直以来爱她护她的这个人一走,自己将无所依傍。景帝遗诏大赦天下,遣散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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