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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队里群众说的,“货卖一张皮”,白粉条确实比黑粉条好销售一些。
我们那里还有一种食品叫热豆腐。每当到了年下,“二十五,磨豆腐”,一盘水磨几家轮流磨。流下来的浆就用吊单吊出豆汁来,放在锅里煮沸。煮豆汁的时候,豆汁上有一层沫,可以用油渣子和黄豆秆灰掺在一起,熬成“煞沫油”,泼在豆汁上边,豆沫就去掉了。熬开的豆汁,起在培有热灰的瓦缸里,一边用一个长柄勺子向上提豆汁,一边把按照比例调和的石膏水朝沸头浇上去,再少搅几下。这个过程很有技巧,因为搅的时间不可太短,太短了豆腐太嫩,不容易出浆,太长了,豆腐变老,出不了多少。焖上一会儿,用筷子扎上去直竖竖地不倒了,就可以起出来压成豆腐。
在做豆腐这一段时间内,小孩子们一直在等待,可以有三个机会解馋,先是洗刷烧豆腐汁的锅时,锅上边没有烧糊的豆皮很好吃,可奶奶不让小宝和弟弟、妹妹们吃,说是吃这种东西“糊脑子”,影响智力发育。再就是喝豆腐脑儿,压豆腐之前,每人盛上一碗,喝个痛快。当把豆腐压上了一定时候,揭开压单,这新鲜豆腐仍然很热,切上几块,用滚刀的方式垛在碗里,加上辣椒糊就成了美味的食品,吃得满头大汗,痛快淋漓。如今,我们那一带,还专门有一些卖热豆腐的,就是这么简单地操作,简单地食用,大家都喜欢吃。
你一定又会说,怎么尽是描述这些琐琐碎碎的吃食,什么意思嘛?我得告诉你,“民以食为天”,“饱汉不知饿汉饥”。挨过饿的人,最知道饥饿是多么折磨人的滋味。在缺少吃喝的年月里,有了吃的,是多么高级的享受啊!现在的人们,已经淡化了对食品的需求,年轻人看病号,送的是鲜花。在他们眼里,食品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没有一点浪漫的情调。而许多上点年纪的人,仍然送方便面、水果和鸡蛋等食品。在这些人的潜意识里,依然保留着人们对食物的重视。过去人们见面的问候语“吃了没有?”比起外国人的“Hello”(您好)要实际得多。在我们那个地方,更为奇特,晚上人们见了面,相互的第一句问话是:“喝汤没有?”这说明,在我们那里,祖祖辈辈、家家户户到了晚上,有喝汤的习惯,为了节约粮食,是只喝汤面条,不吃馒头的。杜小宝他们家乡的所有人,到了外地工作的前几年,往往对生在外地的朋友、同事或邻居,晚上见面的问候话,仍然习惯地问:“喝汤没有?”常常弄得别人莫名其妙,自己才马上意识到,这句俗语其实并不通俗。
山恋
在七太爷失踪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们马寨静夜不静,出了一件大事儿。
这一天晚上,几个基干民兵巡逻时,路过八队的麦场,用手电筒一照,发现了“敌情”,逮着了元叔和凤姑。他们两个半光着身子,躺在麦秸堆里###,凤姑发出痛快的###声,引起了人们的警觉,被一伙人抓了个现行。元叔和凤姑又冷又怕,哆哆嗦嗦地被民兵们推推搡搡地抓到了大队部,治保主任张群柱草草地审问了一番,因为凤姑是支书刘庆典的堂妹子,又是一个脸皮特别薄的女孩子,就先把她给放了,留下元叔反省写检查。
这个晚上,凤姑她妈哭着要上吊,寻死觅活,把凤姑她爹吓得要死,凤姑的两个弟弟急得要死,凤姑她妈才没有死成。凤姑捂着被她爹扇得红肿的脸,只是躲在自己的闺房里痛哭。后来,凤姑她妈折腾够了,没有气力了,不再哭闹了。凤姑却喝下了打棉花的农药“乐果”,等家里人发现时,她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家人赶忙喊来堂兄弟们,用草篓子抬上凤姑,就往十几里外高楼街的区卫生院跑,卫生院的医生们见惯不惊,紧急抢救,又是洗胃,又是灌肠,幸亏喝得不多,命总算是保了下来,把她妈又心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十来天出了院,漂亮的凤姑,已经不是往日梨花带雨的俏模样,而是成了一只病鸭子。
实际上,元叔和凤姑已经好上几年了,队里早有传闻,可是谁也没有拿着真实凭据。再加上凤姑她爹妈,在队里说话办事太占地方,惹大家讨厌,有了风声,也没有人讲给他们,他们一直蒙在鼓里。现在知道自己的黄花闺女让人占领了,咋能不着急?
元叔和凤姑好上的故事,还得从前年元叔替他妈往车辙沟大队送信说起。
元叔是个绝顶聪明的年轻人,四方脸,尖下颏,眉心里有一个红痣,有人说主大贵,有人说他命犯桃花,一生贫寒。到底主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因为是地主出身,长这么大了,从来没有遂过心愿。上学时,他的学习出奇地好,要是在现在,考个“一本大学”上没有一点问题。就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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