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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唐绯埋下头,又将帕子浸在药水中。
“你的病要是好不了,我日后跟着你,岂不是每天都会难过?”
这话说得是自然而然,可入了江展羿的耳里,却时变了一层意思。
“狐狸仙……你想跟着我?”
“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唐绯重新将帕子敷在江展羿腿上,一本正经地说,“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肯收留我。不过你以后我要是娶了媳妇儿,我就,我就……”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蓦然变小。
唐绯抬起头,一脸费解地道:“猴子,你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儿,我该怎么办呢?还能住在这里吗?”
江展羿有点语塞。他已然把来找唐绯的目的给忘了。
唐绯见他一直沉默,又垂下头,有点不高兴地说:“其实就算你娶了媳妇儿,你跟你媳妇儿住在南院,我住在西院,你也不必赶我走。”
“再说了,以后你娶的媳妇儿,总不会那么巧也是个大夫吧?我住在云过山庄,还能帮你治治腿疾,你要是因为有了媳妇儿就赶我走,这就忒不厚道了……”
唐绯一边说着,一边将帕子在药水中捣捣搡搡。
江展羿觉得好笑,弯下腰,想要将帕子接过来。
谁料就在此刻,唐绯也忽然抬起头来。
“猴子,你说——”
话未出口,两个人便僵住了。
唇上湿软,却又算不上是一个吻——她的唇瓣擦过他的唇角,然后,时间停滞。
屋外秋风过境,敲在窗沿发出笃笃的声音,好似江南之春,谁在埠头捣衣。
江展羿的心跳漏了几拍,紧接着,犹如鼓响,犹如雷动。搁在榻沿的手,屈紧又张开。
最后还是唐绯先反应过来。
她埋下头,吞了口唾沫:“猴子,刚刚……”
然而,下一刻,只听屋内一阵乱响,水盆翻倒在地,药水四溅——素来豁达潇洒的江大庄主,竟如做错事的孩子落荒而逃了。
江展羿的腿疾,一直不见好。
转眼十月,天气更寒冷,需要外敷的次数多了起来。
唐绯依旧每日按时送药。她与江展羿之间,如同没有误会。日前屋檐下的暧昧,仿佛被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心里记得。
云过山庄除了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收一些想要学武,或者家境贫困的弟子。故此每年十月入冬,山庄里边有人陆续离庄省亲,到第二年年过,才会回来。
久而久之,云过山庄便形成了一个惯例——十月中下旬,山庄的弟子会聚在一起过一个小年。
这年也不例外。十月小阳春,腊梅初开的一个傍晚。山庄的弟子聚在一块儿,行起酒令。
唐绯跟胖三他们也一起凑热闹去了。
江展羿陪众人喝了会儿酒,便独自揽了酒坛子,纵上屋顶。
十月的蜀地,没有雪,青瓦微湿。天边淡淡有月。
江展羿撬开酒坛子,喝了没两口,忽听身旁风声动,又有一人纵上屋顶。
“怎么没跟齐豹子喝酒?”
“被他们拉着灌了几口,逃出来了。”姚玄笑道,在江展羿身旁盘腿坐下,“庄主倒是逃得快。”
江展羿哈哈一笑,将手里的酒坛子抛给姚玄。
姚玄接过,喝了一口又问:“小时候,每到过年,父亲便将家里的酒水分给我和有贞喝。我只能喝些果酒,有贞却能喝烈酒。父亲说,这是因为我从文,而有贞习武。”
“不回家看看?”江展羿枕臂在屋瓦上躺下。
“家里都没人了,回去做什么?”姚玄一笑,又将酒坛子抛回给江展羿,“庄主倒像有心事?”
月牙如一弯残珏。夜风刮过面颊,像寒刀子。
江展羿沉默地喝了口酒,注视着天边。
“安和,这些日子我在想,等翻过年,我就去找葛大夫,将这左腿……截了。”
“庄主?!”
江展羿沉了口气,翻身坐起。
他垂眸不远处绵延的屋顶,黑漆漆的瓦片,如同夜色中微漾的湖水。
“那天狐狸仙说,她日后想跟着我。”
江展羿说着,兀自一笑,“还问我,日后我要娶了媳妇儿,她该怎么办。”
“庄主可想通了?”
“想通了。”江展羿点了下头,站起身。
衣袂在风中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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