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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晦涩起来:“他做过什么孽,终有一天,上天都会让他都受回去的。”
“何必靠天?”那年长的人阴恻恻地跟着笑了,耳边顿如若吹过一阵阴风:“若是天不收他,自有我俩去替天行道!”
过了很久,久得我以为他们不会再说话,却突然听见岁千红回答:“舅舅说的是!”
我急忙地退开,不敢置信,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从窗边拿开的双手,满掌汗湿,沾满了一颗颗干裂剥离的碎漆。
我心惊肉跳,只会按着本能原路返回,却连撞到了别人身上都没有觉察。那人立刻弹开,反给我跪下了:“给公主请安!”仔细看去,那人也身穿东宫卫戍的制服。
无心纠缠,我随手一挥,便让那人跪安。可那人起身后,竟直直朝衙署的方向走去,我吃了一惊,立刻就将他叫住:“你欲往那边做甚?”
那人涨红了脸,憋了很久,才一幅豁出去的模样:“太子有事宣召岁千红,小的看您从衙署过来;正;正准备去那儿找他。”
我还没想好,身体已经早一步作出反应,紧紧地拉住了他: “你不可以过去!”
那人一脸惊诧,我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可眯起的眼睛,锐气未减, “本公主说了你不可以过去。”
他嘴里说着:“公主说的是,那我到别处去找。”可那脸色神情,分明还在问着为什么。
生怕他会折返回去,撞破他们俩的密谈,我急中生智,借口说有急事找大哥相商,命他立刻领我去太子处。
结果到了东宫,只顾想着刚才岁千红和舅舅的对话,却什么话也没说。大哥见我心不在焉,以为我在为母亲的事生气,连连说着身体为重的话,便打发我回去休息了。
我一天下来心事重重,回到宫中,连饭也没心思吃。正在洗脸,突然被人抱住了腰,亲热地问:“今天让太医过来看过了?”
心跳登然漏掉了几拍,吃惊地看着他“怎么?”
他笑嘻嘻地凑到我身上嗅着:“身上还有药味呢,还想骗我?”
我才放下心来,顺口答道:“对,张太医说我操劳过度,给我开了宁神的方子,要吃好一阵呢。”经历过下午的事情,我下意识地害怕跟他说怀孕的事情,胡编的谎言,出了口却再难挽回。
他也没有疑心,把我扶到凳子上:“那你得乖乖吃药。戴妃若知道你为了她,却赔上自己的身体,她在天上看着也会伤心的。”
说完又看了我好久,摆弄着我一根头发:“我也会心疼的。”
我面上笑着,却满嘴都是苦涩,像药还含在舌底,久久未散。
悄悄抚摸着肚子:孩子,假若有一天,你的父亲真想杀了我的父亲,我又应该怎么办?
注:
(1)唐朝武官,正六品上。
34、相依
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像是有颗藏在骨缝之中小豆,静悄悄发了绿芽,在我身体里头冉冉生长,叫我用心血,一天一天将他喂哺长大。
怀孕初期,肚子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往往穿着宽松的衣服,就能将隆起的小腹盖住。
岁千红每天当值,在我身边的时间不多,总是匆匆忙忙见过一面就走。我现下住在宫里,他也不好留宿,自然未能察觉。我亦非刻意要瞒,只是错过了适当的时机,便再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既要掩人耳目,我索性连着抱香和向秋都不曾提起。借着守孝的名义,闭门谢客。除了见见司徒信等心腹,更少有招待外臣。外头只以为我伤心过度,并没有太多揣测。
却说那日起床不久,晨吐完,刚喝了一口药,就看见向秋急急忙忙地闯进来,说太子府的新管事在外等候,有消息要面呈予我。
往日那个旧管家,因为男宠的风波,已经被换掉了。现在这人是广顺候新近派去的心腹,负责监视大哥的一举一动。我不敢怠慢,连忙放下药碗,就让他进屋禀报。
此人姓关名涛,曾是前朝的明经(1)及第,在西南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却偏偏碰上了文字狱,本以为死到临头,去到法场却又碰到了新皇登基。捡回小命,他却再也不敢入朝当官,便进了候府当西席。
他一走进来,便皱紧了眉头,捂住鼻子。
我心中尴尬,晨吐的气味想必不好闻,立即让仕女打开窗门。
他却仍叽叽歪歪:“公主原来是身体有恙,怪不得很久不曾关心朝事。”
我看他一个大男人,如此锱铢必较,不禁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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