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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经济后,这个厂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改革,要么破产。
改革自然是最好的方案,可这个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不是每一个领导都是有能力有魄力的能人的。而很显然,这个厂的历届领导就偏偏多是没有魄力没有能力的保守派。等后来附近新型工业城市的逐渐崛起,等市场开始全面放开,政府再也不扶持的时候,这个厂子便彻底垮掉,最后的破产也是必然结局。
在唐欢的记忆中,这个二厂在今年。也就是1983年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已经开始负债经营,不过现在还有政府扶持。计划经济也没有完全抛弃。因此厂子目前靠着贷款还算运转的开。不过拖到1992年的时候,由于连续地巨额亏损,政府跟银行后来都承受不住了,加上那时候邓首长南巡,让市场经济最终定性,便都决定不再管,最后这家厂也只好宣布倒闭破产。
工厂破产后,大量工人下岗待业。没有着落的工人们甚至联合起来多次去县政府请愿。自然了,就跟大多数这种情况的请愿一样,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哦,对了,还想起来了,好像这家厂刚破产地时候,谁也不想接这个烂摊子,所以这厂子就那么废着。后来。在1996年地时候,因为北城县的交通地理优势逐渐发挥出来,北城县要兴建火车站,那么巧,那无线电二厂的地址就在新火车站附近。所以那个谁都不愿意要的厂子忽然成了香饽饽。原因是那地皮自从得知要建设火车站之后,就开始火火的升值。
不过不管地皮怎么升值,貌似这些跟原先那些已经下岗了的普通职工都没啥关系了。至于那个旧厂房,后来被改造成了小商品城,也算是北城县一个下金蛋的地方吧。只是归属权一直模模糊糊。只听说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一下子想远了,总之呢。按说在这种厂里,像王庆林这种有实力没实权地技术老骨干来说,你要么就随大流,最后等着退休弄一份退休金安度晚年;要么就在还有能力有精力的时候尽早走人,去那些好单位继续发挥余热,创造自己的价值。可老人家偏偏两者都不选,他是想逆天!因此,老人家动不动在厂里这个找毛病,那个报计划,一腔热血救厂子,但厂子没救成,反而让历届领导都好不厌烦,让他成了厂里有名的倔老头儿,麻烦人物。
正是因为他的这个脾气,所以没过多久,在1988年的时候,就被那一任忍无可忍的新领导勒令提前退休了。退休后,他还不死心,经常去厂里转悠,可已经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1992年厂子破产,他看到最终是这个结果,又开始为那些下岗职工跑起来,一遍一遍的上访请愿,县里不行就去市里,让县政府跟北海市政府地人看到他就头疼。
最后,他就这样一直折腾到1994年,下岗职工问题迟迟不能解决,而他的老伴,也就是唐欢的姥姥沈碧云却在这一年病死了。
沈碧云死后,他忽然什么都看开了,再也不上访,再也不看图纸,再也不搞无线电,对子女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当然,他也不是像电视剧那样整天跟泪人一样怀念老伴,而是每日跟一帮老头儿老太太去打太极下象棋,没事弄花弄草照顾孙子外孙女什么的,看起来反倒活地十分自在安心。对了,看电视新闻成了他的新爱好,特别爱看海峡两岸,动不动喜欢与公园的老头儿老太太一起唠叨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一会儿骂阿扁,一会儿说英九,一说就滔滔不绝,总是让回家看他的子女都很无语。
“哥俩好啊,五魁首啊……”
忽然一阵热烈地划拳声打断了唐欢地沉思,转眼一看,原来是宴会上的男人们,也就是王庆林、唐振国、王忠孝以及王进勇四个人已经喝地差不多,开始了划拳斗酒。
这时候的男人吃饭就爱喝酒,还都是度数很高的白酒。以前他们都是喝老白干,现在则换上了高档的茅台酒,大家自然更是狠着劲的喝。而男人喝酒喝高了,也就基本不分老幼了,是逮着人就斗,所以才会出现这老中青三代人毫无风度的划拳斗酒。
再转眼一看,女人们这时候已经以沈碧云为核心凑在了一起,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乱聊,瓜子也是噼里啪啦的乱嗑,对自己家的大老爷们在那里乱闹是看都不看一眼,估计是都习惯了。
咕噜噜……忽然,一阵肚子叫的声音响了起来,唐欢这才发觉,从刚才开始,自己还没吃饭呢。光顾着回忆过往,不,是将来了……
“还没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做甚?有东西不吃是白痴!”看着满桌还没怎么动的海鲜。唐欢撸了撸袖子,这就甩开腮帮子大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