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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低沉的嗡鸣声,天旋地转,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艾丁在旁边开着船,顾凉倚在门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大盘双豆焖凤爪,盘子有顾凉的两张脸那么大。海面风平浪静,从船舱里能听见甲板上推杯换盏的欢笑声。
第二天顾万福送顾凉去机场,上车之前,梨恩看到顾凉的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
梨恩从派出所回来,在胡同口徘徊,不知道怎么向妈妈如实汇报顾万福嫖娼的事实。这时候顾万福的手机又响了,梨恩看到通话记录,显示已经有顾凉十多个未接来电,她担心有什么事情别再给耽搁了,便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
“顾凉,我是梨恩,你爸喝酒去了没带手机,有什么事吗?”
打电话的是顾凉的妈妈。
她说:“顾凉的日子不多了。”
“怎么回事?”梨恩的声音有些颤抖。
“年前就检查出来了,胃癌,做了化疗,一直吐。不让她回北京她非要回,身体吃不消。一开始她不让我告诉她爸,说怕她爸知道了太伤心。她一直说,两个人联系少更好,疏远一些,牵挂就少一些,可是最近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淋巴了,她这几天不吃不喝,迷迷糊糊,总问我她爸是不是明天有时间带她去海边钓鱼。”
梨恩挂了电话,蹲在胡同里的大槐树下,把头深深埋进膝盖,眼泪吧嗒吧嗒滴在斑驳的树荫里。炎热的夏天,知了胡乱叫,狗胡乱叫,过路的三轮车胡乱叫,但却像极了一幕幕哑剧。梨恩感觉有一盆冰水,浇透了她心里那团含苞待放的棉花,湿了水的棉花变得臃肿不堪,沉甸甸地堵在她的心尖上。梨恩先是低声啜泣,之后忍不住失声痛哭。
梨恩突然看到了同样的一群人,他们假借施善者的爱的名义,曾经向生命里迎面走来的陌生人们,不计得失地兜售自己的热情和赞美,却故意留给身边那些亲近的人冷漠和指责。比起那些明枪暗箭的侵略者,他们才更像是情感世界里真正的暴徒,狂躁愤怒,丑陋至极。
也包括梨恩自己。
梨恩的妈妈比想象中要坦荡得多,在顾万福被治安拘留的十天里,她照常在南小街的菜市场进进出出,和街坊邻居家长里短,买菜逗狗看电视剧。
顾万福出来的前一晚,梨恩吃饭的时候问她妈:“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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