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簉室便了。“
云汀道:“岳父可认娘子作女,我岂不可娶娘子作妻?况有这样的孝思,这样的贤行,我方喜得佳妇,哪有另偶的道理?你不必介意了。你见了父亲,万不可说我知道,使他抱歉。”
从此云汀同着新妇,更加亲爱。
二小姐手背上,却有一个肉瘤,像是筋络拘挛结成的。云汀问她缘由,她说:“幼时作苦,系为磨柄所伤,自后炊汲辛劳,倒也并不加剧。”
云汀室有健妇,益加刻励,经史以外,连那治河治盐的书籍,无不寓目。二小姐典钗鬻珥,任他购买。次年秋间,果然登第,闱卷履历上刻着妻朱氏,连朱老的监生头衔,也都注出。朱老亲送程仪。云汀一路北上,复试、会试、殿试,闹了一阵,请假回乡祭祖,已是蟒袍补褂,朝珠乌靴。
连那不通闻问的大小姐,一样来送贺礼,吃喜酒。二小姐受了官诰,向大小姐格外谦抑。诸事齐备,谢了徐校官,别了朱老,挈眷入都去了。
云汀做了多年京官,照例奉旨外放。这时门生故吏,实繁有徒。还有乡会的同年,衙门里的同官,约齐分子,在湖南会馆公饯。不知哪一个,第一出点了《双冠诰》。云汀在席上,潸然泪下,大众都想不出缘故,只有老同乡知道那段公案的,说道:“真正疏忽极了,云汀家的碧莲姐,不要招他见怪吗?”云汀由道而司,由司而院,官到两江总督,殁谥“文毅”。
那二小姐封阶一品。朱老还得着貤赠。大小姐,少寡家落,全靠着二小姐照拂呢。这是后话。
那日在湖南会馆筵上,有个浙江御史,谈起北京风俗,说道:“近来逛庙喝茶,比从前益发庞杂了。我家里住着同乡公车,他本喜欢在胡同里走走。我也公事忙,叫家里供给他两饭一粥。他有时不回来宿,当然在胡同姑娘家里了,谁去管他闲帐?昨早他清晨敲门回家,我还没有套车,问他为什么这样早?他对我说道:”昨儿晚间,像个渔父入桃花源,又像个唐明皇游月宫,恍恍惚惚,迷迷离离,到如今还不清醒呢。若说是梦呀,我四喜袋里四十吊钱票没了;若说是真呀,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地方,遇过这样排场。‘我听他说得古怪,门也不出了,客也不拜了,只问他怎么起因?怎么结果?他说:“昨晚原有两个同年,约在胡同里看牌的。同年叫我在茶馆里等着,我不过暖壶茶坐坐罢了。因为要个煤纸抽烟,问茶博士伸伸指头。茶博士道:”三呀,在下面候着呢。’引我到一辆车边,车夫招呼上去,便将四面车布遮满。只听得驴蹄橐橐的响,约莫一两刻时候,还不停止,我强把车布拉开一角,只见天昏地黯,漏出几点星光,黑魆魆四面都是树林。我急喊车夫,绝不答应,驴蹄却走得越快,我只好听天由命。转了两个弯,车就不动了。车夫先下辕来,像是叫门声,门呀的开了。车夫拉我下车,向门里一推,早有宫妆雏婢,执着纱灯,曲曲折折在前引导,我跟在后面,低头的走。黑夜里看不出楼台亭阁,只觉得阶级高得很。到得里面,像是闺人妆阁,帷幕衾枕,颇为华丽。见有三十许旗妇起迓,握手笑语,缠绵缱绻,雏婢次第进酒进馔。旗妇笑问:“用掌杯呢,用脂杯?‘我也不解所谓,便说都好。他伸出两只玉手,叫雏婢筛酒掌心,沁入我口,却有一种异香,直透丹田,已是神酥骨醉。后来还将红色甜酒,吸在口里,捧着我的两颊,直哺喉际。那漆黑的双睛,绯红的双靥,任我饱看。这酒还比前次的厉害,已弄得玉山颓倒,飘飘欲仙。忽传外面呼’爷来。‘旗妇对着雏婢道:”伏侍爷睡罢,我去去便来。’雏婢替我宽衣解带,安置在美人榻上,雏婢也自缓结束。只觉得香风一阵,输入衾际,偶加摩抚,滑不留手,蘧蘧一枕,真是庄生的蝴蝶了。到得一觉醒来,华灯四灿,入抱的换了那旗妇,香温玉软,又是别开生面。天色将曙,雏婢端上茶来,催我速起。我模模糊糊随他摆布,赏了他袋内的钱。他引我出来时候,还是昧爽,门外车子早候着呢。赶到茶店门首,我下车了,他车子也去了。我记得唐朝有个状元,被虢国夫人禁住,四处寻觅不得。临别时夫人送了他一张图,叫他呈与玄宗,玄宗才不追究。这连图都得不着,地方都看不见,不是更秘密吗?‘我听他说得这样详细,是魔窟,还是淫窟,倒可补到蒲留仙的《聊斋志异》、袁简斋的《子不语》呢。
诸位从前听见过不曾?“
一个同乡翰林道:“这叫做黑车,京城里多得很呢。你这都老爷,真是少见多怪。这种多是王邸里的姬妾干的,邸里的便门,四通八达。一位王爷,后房下阵,多则近百,少亦十余,王爷不是铜浇铁铸的,那里分折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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