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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景宁靠在床头看月光,冷清清的。白天她在公司受够了邢柯的借势压人,一口气这么都舒展不开,此时只好借着想楚端来报复邢柯——占尽人间好处的邢柯大小姐屈尊来找她这个打工仔的茬儿,就是证明了你得不到楚端的心,你不如我。
可惜这样的精神胜利法总有自欺欺人的意味,谁知道楚端的心在哪里?
景宁忽然爬起来收拾房间里楚端忘了拿走的东西:剃须刀、妥协。牙刷、毛巾一股脑地装进大袋子里,又扔到了阳台的角落里。
心里这才痛快了,景宁爬上床无牵无挂地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景宁精神焕发地出现在办公室里。大家眼前都是一亮。很长时间以来她没换的黑白灰系列衣服终于变了,换了亮色系,金色的打底衫、白色外套,颈间坠了一枚湖蓝色的水晶,还少见地把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平时她不是批发就是挽成髻。
景宁像是直接从慵懒猫冬状态进入了初夏,亮丽、自信、充满活力——虽然笑容的数量和质量依旧有限。
然而景宁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见邢柯,打电话问接待处的人,才知道邢柯昨晚就走了,“邢总说要赶回去见老公。”
“她的随行呢?”景宁问。
“也走了。”
“怎么不通知我?”
“她说今天再过来,你就等着吧。”
景宁被气到了,“好,我等着。”
傍晚时邢柯驾到了,这次没带随行,一个人晃晃悠悠甩着步子到了景宁的办公室。似乎昨晚的浓情还未消散,邢柯神色间还荡漾着迷离的春色,“昨晚是我和未婚夫相识三周年纪念日。”
景宁微笑:“邢小姐,您的助手应该向您介绍过我们昨天谈的情况了”
邢柯没兴趣说工作,打断她,“景小姐没结婚吧,有男朋友了吗?”
话说到这里就不好玩了。景宁没说话,手指习惯性地转着笔玩,看着邢柯,等她发难。
邢柯自说自话,打量着景宁的办公室和景宁,说:“这个小城市生活安逸,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找什么样的男人呢?其实公务员和小职员都挺适合你的,或者小老板什么的。”
总之离不开一个“小”字,景宁听得不顺耳,说:“不劳您操心。”
邢柯以为景宁被气到了,笑容越发地天真,睫毛扑闪扑闪的。邢柯的笑素来甜美,韵味无穷。她说:“你比我大两岁,交流一下嘛。其实我有特别多的苦恼没人知道,请教你一下啊,你男朋友是让你放心的那种吗?”
“看来这是你的苦恼。”景宁说。
“就是啊!他每天就是工作应酬工作应酬,我从来都是排第二的。昨天我还生气呢,问楚端要是以后结了婚也这样吗?唉,其实我可以帮他的嘛,靠他自己,没资本没背景没人脉,在大都市里打拼一辈子又能混成什么样?太靠运气了。他的心啊,硬着呢,也挺狠的,不过呢,我就喜欢他那股劲儿,无毒不丈夫吗。景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是不是文艺些、柏拉图些的?”
虽然邢柯话里“楚端”两个字着实蛰了景宁一下,她还是被邢柯最后两个词逗笑了,连连点头,“对,我是喜欢文艺的、柏拉图的、纯精神的。这种境界呢我觉得古诗词更有韵味,有句诗也许你没听过,‘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说的是陆游和唐婉,讲的是爱情和爱人。脉脉无语,天知地知,看一眼不用表白就知道相爱,就算不能在一起,也一辈子都知道对方是自己最爱的人。”
邢柯轻轻地掠起耳边的碎发,很是不屑,“你这种想法我最看不起了。我要的就必须得到,只能是我的,碎了烂了也得是我的。”
景宁一晒,那意思——与我无关。
邢柯笑笑,瞧着景宁,“我快要结婚了,原打算是去年冬天,不过楚端和我都没玩够,就拖到现在。你不祝福我吗?”
景宁不想和邢柯再这么纠缠下去了。她没答话,拿起电话打给晶晶,“你进来一下,再叫个人进来。”
刚放下电话晶晶和阿凤就进来了,景宁吩咐道:“邢总是贵客,每一句话都很重要,晶晶你给我们俩的谈话做个记录。阿凤,你陪着邢小姐,看她需要什么办公用具,随时添茶水。”
晶晶和阿凤听话地坐了下来,四只眼睛看着景宁和邢柯,等他们谈合作、谈工作。晶晶打开了录音笔,认认真真地准备记录。
邢柯眉一挑,隐约有怒气上头,像是表扬景宁一般,“景小姐很周到啊。好,谈生意,您能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