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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终于开宴,一道道美味佳肴被接连不断地端上桌。薛蟠本是见了美食不要命的人,此刻却不忙着先饱口腹之欲,而是拿着筷子殷勤地不住给水溶夹菜,边夹菜便留神柳湘莲的表情。水溶出于想要看好戏的心理也很给面子地礼尚往来给薛蟠夹了几筷子,并摆出最温柔的表情柔声叮嘱他一定要吃好,莫要委屈了自己。心底则爽得快要笑翻过去。柳湘莲看到这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互相夹来夹去,互相摆出柔情脉脉的表情秀恩爱,尤其是那个什么北静王,那刻意摆出的温柔嘴脸简直肉麻死了,还怎么看都假得厉害,一看就是在玩弄薛蟠的感情,也就这个呆子会信他。柳湘莲越想越觉怒火滔天,却碍于水溶的王爷身份半点不能发作,只憋得险些内伤,到后来只觉再也看不下去,当下将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顿时将一桌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宝玉看到柳湘莲面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周身环绕着一股低气压,整个人便似一只即将被引爆的炸药桶一般,当下心中惶恐不安,生怕他盛怒之下做出失礼之举激怒北静王,连忙偷偷地在桌下死命拽他衣角。柳湘莲虽然怒极,却并未理智尽失,然而眼前水溶和薛蟠各种亲热的一幕幕委实太过扎眼,如果继续看下去天知道他会不会失控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一念至此柳湘莲便站起身来,对水溶拱手赔礼道:“草民有些不胜酒力,唯恐酒后失德惊扰王爷,还请王爷允许草民中途告退。”水溶正看戏看得各种欢快,没想到柳湘莲却忽然提出退场,当下顿觉有些失望,但人家既然要走,理由还说得冠冕堂皇,他也不好强留,当下摆摆手道:“既如此,柳公子请自便。”柳湘莲连忙鞠躬道谢,又向席上众人作了个团揖,这才强忍着一腔怒火离席而去。☆、薛蟠见柳湘莲走出大厅,立刻把身体从水溶身上挪开,低头专心吃菜。水溶见状,似笑非笑地斜睨了薛蟠一眼,半真半假地低声道:“薛公子,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真真令本王十分寒心。”薛蟠闻言方知水溶早已清楚自己用意,脸上不由一红,却故意装糊涂道:“草民不明白王爷何意。”水溶看薛蟠那尴尬的神态越发想戏弄他,遂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道:“做戏自要做全套,半途而废多不好,薛公子你说是吧?”说完给他夹了一筷子鱼,用一副“现在轮到你了”的表情看着薛蟠。薛蟠:“……”席上众人:“……”柳湘莲气冲冲走出北静王府,只觉满腔怒火不但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几乎理智全失,他只知道,当自己看到薛蟠黏在水溶身上,两人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时,心里有种想要冲上去把水溶撕成碎片,再把薛蟠抗肩上打包带走的冲动。只要一想到薛蟠已经投入了水溶的怀抱,从今后与自己再无半点瓜葛,柳湘莲便觉一股强烈的酸意从心底涌起,怎么努力都压抑不住。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忽然变得如此反常?方才心里那股浓浓的酸意,是自己在吃醋么?如果是的话,那自己为什么会吃醋吃到几近失控?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薛蟠了?!柳湘莲被自己这个推断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爱上一个男人。自从十岁那年,他便已将娶妻生子视作自己将来必须担负起的责任。那一年,母亲过世前,曾经拉着他的手,再三嘱咐他长大后要娶房好妻子,一心一意待人家,切莫学他父亲一样,成亲后染上断袖之风,每日于南风馆流连忘返,令妻子独守空房郁郁而终。当时还很年幼的柳湘莲甚至还不明白什么叫断袖,更加不明白父亲为何很少回家,他只知道自己要失去母亲了,只会流着泪哽咽着拼命点头。直到长大成人,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所受的痛苦。柳湘莲方才会对断袖深恶痛绝,以致在发现薛蟠对他心怀不轨后,便将他骗出来毫不留情地教训一顿。也正因为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和幼年时在母亲坟头立下的重誓,柳湘莲一直以来都坚定自己将来一定会娶妻生子,绝不会与男子相爱。因此,即使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和薛蟠搅在一起,柳湘莲也经常在心里提醒自己,只能随便玩玩,切不可沉溺其中,忘记当日誓言。可是如今,面对着心底汹涌而来的真实感情,柳湘莲感到彷徨了,动摇了,一直以来始终当做责任和目标来完成的事情,在和强烈地想要得到那个人,与其终身厮守的渴盼相比,忽然间变得似乎不那么重要了。为什么?明明那个人并非多么美好,自己却偏偏那么想要他,甚至,会升起一种宁肯对泉下的母亲失信,也不想对他放手的荒唐念头?!这个问题柳湘莲想不明白,也不想继续想下去。他只知道,对薛蟠,他绝不会就此放手。即使自己先前已经说过要放弃他,已经狠狠地伤害过他一次,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心转而投入北静王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