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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面对面斗争的时刻到了。
方化天单枪匹马第二次来到这户人家,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而是直人其门,对诚惶诚恐的主人审视了好久才开门见山:“刘玉计! ”
“噢,嗯? ”
“西面那一片地是你的吗? ”工作队长声色俱厉,完全没有了头一回的和蔼可亲。
刘玉计战战兢兢,不知所措,面对这位阴晴不定的生人,他的嘴张开合上,合上又张开,始终没有说话。
方化天心中暗笑:击中了痛处,他还有什么话能说,可说,敢说。
险些让条大鱼漏了网,从其他地方土改的教训来看,往往因为我们工作不力,粗枝大叶,发生了漏划的事例。
“那些地,我问你,是不是你的,啊? ”方化天的声音提高几度,吓得两个娃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女人忙忙把他们搂在怀里,以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不……是我种的……”
刘玉计脸上布满了惊慌和迷茫,两只大手在白茬子皮裤上蹭来蹭去,眼睛里贮满乞求和不安。
“这就对了! ”
方化天舒口气,把家里的几个人威严地扫视一遍。
“你……”刘玉计张开双手,仿佛要向他敞开心扉似的,不知怎样称呼他。
“刘玉计,明天后晌,去工作组,给你定成分! ”
“是,是……”
刘玉计唯唯连声,显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快,他不清楚,队长为什么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跟那天判若两人。
定成分,定就定呗,什么叫成分,刘玉计完全不明白,他也不可能明白,他父亲也从来没有教过他。四书五经,千字文百家姓,老先生确实叫他背过,但那里面没有成分这个字眼,还不如状元,秀才这类头衔让他熟悉呢!
直到过几天开会,刘玉计才知道,自己是地主成分。
他没找队长澄清这件事,因为他觉得,地主不地主无所谓,他还不是得从地里头刨闹一家人的光景吗?
芨芨滩的土改有了成果,方化天得意洋洋。有一个队员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方队长,据说,那些地是傅作义屯垦部队扔下的。”
方化天的理由非常充分:“他刘玉计种了一年了,能不算他的吗? 同志,千万不能犯右倾错误啊! ”
这一天是公元一九五。年十二月十七日。
不久,土改工作队撤走,方化天被任命为公署副专员,把老家的女人孩子接到河套,一家人团圆了。
在百忙之中,方化天偶尔也回忆一下在芨芨滩的往事,那地方的山药蛋可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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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改兴家的房顶上升起最早一炷炊烟,乳白的烟柱,指向灰蒙蒙的天空,西边的夜色还很厚,那团巨大的白茨圪旦,弥漫着阴森的气氛。
出太阳的地平线上看不到绯红的霞光。被云层抹平的天空上面没有一粒星光,连启明星都没了踪影。
红烽村还在酣梦中。
夏收的弦还没放松,营生咬着人们的脚后跟不放,庄户人连喘口气的工夫也没有。
公鸡的啼鸣在寂静中格外清脆,这儿那儿此呼彼应。
月果妈把面条擀出来,锅里的水滚得嘟嘟响,满屋子白茫茫的水汽。
刘改兴到牲口圈里给毛驴添草,月果仍然蒙头大睡。
“月果,快起来! ”妈妈又心疼又无奈,轻轻地推着女儿。
她那贮满慈爱的眼光,款款地亲吻月果的脸颊,女儿睡梦中的
脸蛋红喷喷的,如熟透的蜜桃,那挺直的,秀丽的鼻梁,又细又弯又黑的眉毛以及深深的笑涡,使人一眼就可以断定,月果来自刘家。
这些“优势”到了刘改兴的脸上,只不过变成了粗犷的男性美罢了。
刘月果不如白白和从从幸运,她生在这个成分很高的家庭里,早早地就失去上学的机会,勉强念完了小学,就回家干起了家里地里的营生。
但她有一副得天独厚的“金嗓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开口,脆生生的,甜润润的,像淙淙的流泉,像柔柔的月色,水成波赞不绝口。说她可以跟没有成名时的“才旦卓玛”相提并论。
刘月果的命运和父母、爷爷一样,直到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以后才“欣逢盛世”,有了转机,可是,年华已过,错过了深造的机会。
水成波一直为她惋惜,为她打抱不平。前年,刘改兴还没当上村长,水成波向田耿、李虎仁建议,让月果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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