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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谢意。”徐惠甫与长谷川皆凝神等待霍仲亨的反应,然而霍仲亨似乎没有回应之意,只闲适地靠了椅背,静待山田一郎说下去。见此情状,山田略有些局促,只得继续说道,“贵国政府法制严明,相信对于近日纠纷已有妥善处理,鄙国商团一向尊重法纪,全力配合贵方调查。如今事态已经明了,薛厅长年青有为,已将滋事之徒缉拿,对此鄙人深表感激。同时也希望尽快结案,及早释放我国同胞。”山田说完,长谷川也缓缓起身,再度向霍仲亨鞠躬。
霍仲亨的笑容一点点加深,看在徐惠甫眼里却觉背脊凉意渐浓。
“我尚不知此案已经水落石出,山田先生倒是如此笃定。”霍仲亨淡笑两声,目光扫过徐惠甫僵住的笑脸,“不是说劫囚案尚待调查吗?”徐惠甫忙点头,“是是,薛厅长正全力侦缉劫囚匪徒,相信不日即可告破……”霍仲亨闻言不置可否,气氛一时僵冷下去。
打死中国警察的寻衅浪人至今被关押狱中,日本总领事几次三番要求移交人犯,由日本人自行处理,北平政府默许之下,方继侥也立刻妥协,却不料在霍仲亨这里卡住。他不肯放人,方继侥也绝不敢同那枪杆子硬碰。此事已引起全国关注,北平政府迫于舆论压力,不敢公然下令,私下施压却被霍仲亨尽数顶了回去。日本方面恼羞成怒,逼迫亲日内阁,无论如何要在英美插手之前平息此事。内阁只得层层逼迫下来,从李孟元到薛晋铭,再到方继侥,最终还得搬动霍仲亨这块顽石。日本人最终按捺不住,派出商团代表亲自与霍仲亨会面,而这牵线引荐的苦差便落在倒霉的徐惠甫头上。
徐惠甫连连递了眼色给山田,对方却视若无睹,逼得他只好又说,“督军,如今两国商贸往来密切,民间纠纷事小,影响了两国通商事大……此前山田先生曾与方省长会晤,省长也认为民事纠纷与外交……”霍仲亨将手中茶盏重重一顿,瓷盖被震跳起来,脆声跌落。山田一惊,徐惠甫的后半截话也就此吓了回去,只有长谷川不动声色地望向霍仲亨。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撤下去!”方才还笑意温煦的霍仲亨,转眼已是面罩严霜,为一杯茶水大发脾气。一直沉默站在他身后的许铮立刻端起茶盏退了出去,霍仲亨怒色未霁,起身走到壁挂的巨幅地图下,负手而立。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突兀之举究竟有何深意。僵持片刻,霍仲亨徐徐转过身来,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最近总是发火,到底是年纪大了,见不得一丁点不顺眼的东西。”
他似有意无意加重了“东西”二字,令徐惠甫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霍仲亨叹了口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随他手指之处,正是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他张开手掌,按在那一块广阔的中国版图上,语声饱含了复杂的情绪,“我们中国人认为,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如今家里蟊贼横行,欺我家人,这小小纠纷不除,我岂有闲情与邻人斗鸡走狗?”
霍仲亨话音掷地有声。
其余三人的脸色各呈精彩,或青白或涨红,抑或阴沉沉紧绷。恰在这是,门上轻敲两下,应声而开。山田一郎回头看去,眼前顿觉有光华亮起。但见那手托茶盘的女子袅袅而来,亭亭似幽兰空谷,一袭象牙白旗袍简约素雅,鬓簪一枚珠片兰花,米粒大的粉色珍珠串成蕊芯,随着她纤长睫毛一起轻颤。
这便是那著名的美人了……山田一郎心神摇曳,又听得她柔声说,“仲亨,你的茶。”那声音柔宛入骨,说话间她旁若无人地走到他身边,仰脸一笑,非但山田的目光再难收回,连徐惠甫也好一阵失神。
“你几时抢了萍姐的活儿?”霍仲亨虽然皱着眉,神色语气却俱是温柔,当着人前也不避嫌。他两人含笑相对,恰似月下花前一双璧人。云漪转过身子,朝被打断了谈话的男士们歉然一笑,目光似不经意扫过,蓦然凝顿在长谷川脸上。
“长谷川先生?”云漪挑眉微笑,眸光晶亮迫人。
“万分荣幸,又与您见面了。”长谷川抬起脸来,唇角露出一道深刻笑纹,尖削的鹰勾鼻下仁丹胡微微耸动,“在下的真名是,长谷川健二。”这熟悉的笑容令云漪觉得眼底微微刺痛,似一根细针扎在心底绷紧的弦上……梅杜莎纸醉金迷的那个夜晚,狂乱失措的程以哲,锦衣翩翩的薛晋铭,笑容阴冷的长谷川,连同随之而来的种种变故……那是“中国夜莺”最后一次公开登场。云漪的目光变幻,笑容更冷,而她脸上每一个微妙的变化,都清晰映入霍仲亨眼里。“既然是老朋友,那就一起坐下聊聊。”霍仲亨朗声一笑,示意云漪坐下。长谷川提云漪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