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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敲门等待的时间……
他远离某些时髦话题,嫌恶空谈,更不介入无谓的争辩。在他那个时代诸如王权和教权谁应该更大的问题一直纠缠着辩论家们,正如在中国在我们这个时代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曾一直争辩不休。
而米里哀主教最使我们中国人钦服的,也许是这么一点——虽是一位德高望众的主教,却谦卑地认为“我是地上的一条虫”。米里哀主教大人作为一个人,其德行已经接近完美了。雨果塑造他的创作原则,也与我们中国人塑造“样板戏”人物的原则如出一辙而又先于我们,简直该被我们尊称为老师了。
我将告诉我的学生们,那就是经典的理想主义文本了,那就是经典的理想主义文学人物了。
于是,冉·阿让被米里哀主教收留一夜;陪吃了饱饱的一顿晚餐;半夜醒来却偷走了银器,天一亮即被捉住,押解了来让米里哀主教指认,主教却当其面说是自己送给他的,则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主教非但那么说,而且头脑里也这么认为——银器不是我们的,是穷人的,“他”显然是个穷人,所以他只不过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于是,冉·阿让“变成”马德兰先生、马德兰市长以后,德行上那么像另一位米里哀,在雨果笔下也就顺里成章了。其生活俭朴像之;其乐善好施像之;其悲悯心肠像之;其对待沙威警长的人性胸怀像之,总之几乎在一切方面都有另一位米里哀的影子伴随着他。一个米里哀死了,另一个米里哀在《悲惨世界》中继续前者未尽的人道事业。
连沙威也是极端理想主义的——因为绝大多数现实生活中的沙威们,其被异化了的“良心”是很不容易省悟的。即使偶一转变,也只不过是一时一事的。过后在别时别事,仍是沙威们。人性的感召力对于沙威们,从来不可能强大到使他们投河的程度。他们的理念一般是由对人性的反射屏装点着的……
米里哀主教大人死时已八十余岁,且已双目失明。他的妹妹一直与他相依为命。雨果在写到他们那种老兄妹关系时,极尽浪漫的、诗化的、圣化的赞美笔触:“有爱就不会失去光明。而且这是何等的爱啊!这是完全用美德铸成的爱!心明就会眼亮。心灵摸索着寻找心灵,并且找到了。这个被找到被证实的灵魂是个女人。有一只手在支持你,这是她的手;有一张嘴在轻吻你的额头,这是她的嘴;你听见身边呼吸的声音,这是她,一切都得自于她,从她的崇拜到她的怜悯,从不离开你,一种柔弱的甜蜜的力量始终在援助你,一根不屈不挠的芦苇在支持你,伸手可以触及天意,双手可以将它拥抱,有血有肉的上帝,这是多么美妙啊!……她走开时像个梦,回来却是那么的真实。你感到温暖扑面而来,那是她来了……女性的最难以形容的声音安慰你,为你填补一个消失的世界……”
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旁,雨果写道:“主教大人从这一个天堂去了另一个天堂。”
如果忘记一下《悲惨世界》,那么读者肯定会作如是之想:这是《少年维特之烦恼》的炽烈的初恋渴望吧?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中心上人对心上人的痴爱的倾诉吧?
但雨果写的却是80余岁的主教与他70余岁的妹妹之间的感情关系。这是迄今为止,世界文学史上仅有的一对老年兄妹之间的感情关系的绝唱。使我们在被雨果的文字感染的同时,难免会觉得怪怪的。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一对老年兄妹或一对老年夫妇,无论他们的感情何等的深长,到了七八十岁的时候,也每趋于俗态。甚至会变得只不过像两个在一起玩惯了的儿童……
那么我将告诉我的学生们,那就是浪漫主义的经典文本了。
雨果完成《悲惨世界》时,已然60岁。他与某伯爵夫人的柏拉图式的婚外恋情,也已持续了20余年。他旅居国外时,她亦追随而至,住在仅与雨果的住地隔一条街的一幢楼里,为了是他可以很方便地见到她。故我简直不能不怀疑,雨果所写,也许更是他自己和她之间的那一种。雨果死时,和他笔下的米里哀主教同寿,都活到了83岁。这一偶然性似乎具有神秘性。
《悲惨世界》的创作使命,倘仅仅为塑造两个德行完美的理想人物而已,那么雨果就不是雨果了。这是一部几乎包罗社会万象的书。随后铺展开的,是全景式的法国时代图卷。尤其将巴黎公社起义这一大事件纳入书中,无可争议地证明了雨果毕竟是雨果。
那么,我将告诉我的学生们,那便是现实主义的经典文本了。
我还将告诉我的学生们,在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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