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来痛苦就会过去(第2/3 页)
喜欢的内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但写作总归是困难重重。
▲伍尔夫书房
10月25日,星期一(立冬)
生活为什么充满了悲剧性?就好比深渊边的一条羊肠小道。我往下看,一阵眩晕,不知怎样才能走到尽头。可是怎么会有这种怪念头呢?而且一旦说出口,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火炉在燃烧,我们准备去听《乞丐歌剧》。只是深渊就在脚下,我不能总闭着眼。这是某种无能、无助的感觉。我坐在里士满的土地上,仿佛田野中的一盏灯笼,在黑暗中被点亮。我写作时,忧郁会减弱些。那为何不写得勤快些呢?是的,是虚荣心阻碍了我。我想显得有些成就,哪怕仅仅是自己眼中的成就。这还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没有孩子,离群独居,写得不好,饮食开销大,年纪又在一天天增加。我总爱寻根究底,对自己的问题想得太多。我不喜欢时间从身边白白溜走。那好吧,去工作吧!是的,但我又如此快地厌倦了写作——只能看一小会儿书,然后写一个小时。
在这儿,没人会进来和我一起愉快地打发时光,要是他们真如此做,我又会很不耐烦。到伦敦去太劳神了。内莎的孩子都大了,不便叫他们一起喝茶聊天,也不能带他们去动物园了。零花钱太少,什么也做不了。但我确信这些都是琐事。有时我想,现实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过于悲哀了——每天都可以在报纸上看到某些人的痛苦,触目惊心。今天下午肯定会在报纸上看见麦克斯威尼和爱尔兰起义的新闻,要不就是罢工。到处都是不开心的事,隔墙便是;或者更糟,到处都是蠢事。我还没有从烦恼中解脱出来。我感觉,重新开始写《雅各的房间》兴许会使我打起精神来。伊夫林那篇文章要交稿了,可我对现在写出来的东西不甚满意。唉,要是能写好它,要是没有如履薄冰地走在深渊旁的感觉,我该多快乐啊。
1927年
12月22日,星期四
刚打开日记本,只觉得头脑迟钝,可还是要记下对自己的严厉谴责。社会所持的价值是轻视人。我虚浮、平庸,是个伪君子,正开始陷入空谈的习惯。昨晚在凯恩斯家时就在夸夸其谈。我那时情绪低落,因而言辞明显空洞肤浅。达迪耶有句话总算说对了。当薇塔以一贯的口气说话时,别人只想着她说话的内容;而当她使用陈词滥调时,别人就要考虑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达迪耶说我缺乏逻辑思维能力,是在鸦片般的幻觉中生活和创作,而且这梦幻常常关乎我自己。
岁届中年,老之将至,故而我必须严肃对待此类缺点,否则极易变成轻率自大的女人,囿于自我而偏听美言,成为孤傲、目光短浅而孱弱的老妇。还有内莎(我总拿自己与她比较,我发现她的胸怀更宽广,而且比我更有人情味)的孩子们,我现在想着她,羡慕中不杂一丝妒忌,只有些许熟悉的孩提时的感觉。我感到我俩正联起手来,共同与世界斗争。我多么为她骄傲,她为我俩的战役赢得了胜利,她傲然地走着自己的路,不卑不亢,几乎不为外界所动,毅然达成目标。如今她儿女成群,动人的脸蛋平添了几分温柔。我感觉,就连她自己都诧异于她竟安然无恙地经历了如此多的恐惧与悲伤。
▲伍尔夫书房
我的梦境常常关乎我自己。要想纠正这一点,摒弃那尖刻得可笑的小小个性,忘却名誉观念及一切,就得多读书,洞察世俗,勤于思考,更有条理地写作。更重要的是,要让工作填满生活,试着隐姓埋名。可以与孤独相伴,或静静地谈天,不过分炫耀。用医生的话来讲,这也是一种“疗法”。昨晚的聚会真是相当无聊;现在倒挺好,能一个人待着。
1934年
12月18日,星期二
昨天我与弗朗西斯谈了一会儿。他已生命垂危,但对此却毫不害怕,只是表情与往日大不相同。他不抱希望了。这个男人每小时都在问他还有多久可活,一心想要做个了结。他和往日一样,没有偏离话题,没有胡言乱语。真是雅典人民的骄傲,正如伦纳德所言,这个人值得被永远铭记。我们走回家,庆幸自己还活着,虽然不知怎的活得有些麻木。我的想象力在这种主题上失灵了。躺在那儿等待死亡,该是哪般滋味呢?死亡真是既古怪又陌生。我写得很匆忙,因为要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参加安杰莉卡的音乐会
1935年
5月26日,星期日
星期日晚上六点,我在写日记;与此同时,一支乐队正断断续续地演奏,还有些孩子在大喊大叫。这是一家过于奢华的酒店,面对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我得用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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