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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的声音又硬又涩,像他手中的旧铜镜一样古怪。
小秋和二栓不由自主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他们害怕的不是怪人和他的声音,而是那面毫无光彩的铜镜,一面五六寸的小东西,仿佛能遮住整个天空,阳光一下子减弱许多,两人一块摇头,他们一点也不热,身上甚至感到阵阵发凉。
怪人垂下手臂,不过眨眼之间,铜镜和铃铛都已消失,他脸上的神情略显放松,也更显疲惫,“远离妖魔。”他说,目光转来转去,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好像附近就藏着妖魔,“远离妖魔。”他重复道。
少年们吓坏了,就连小秋也感到心慌意乱,手忙脚乱地跟二栓一块向岸上爬去,心怦怦直跳,阳光突然又变得灼热,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极不舒服,对这些他们都不在乎,只想马上离这个陌生的怪人远一点。
两伙少年的决斗虎头蛇尾地结束,忙不迭地向镇里跑去,他们要告诉大人,野林镇闯进来一个疯子。
二栓一伙没有牲畜的牵绊,跑得更快一些,身影迅速消失,五名牧童撵着牲畜一路跑到镇边,回身遥望怪人曾经站过的地方,人已经没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去了哪里。
“晚上见。”小秋第一个摆脱怪人的影响,他仍要执行当晚的救人计划。
第二章惊马
小秋的家在野林镇后街,马棚占据了一多半,还有三间小小的屋子,住着老秋、小秋和二秋爷仨儿。
老秋四十来岁,身体矮壮,背已经有点驼了,正一个人埋头铡草,听到大儿子回来,头都不抬。
二秋六岁,站在院子中间,右手拿着一块硬馍,吸溜两行鼻涕,笑嘻嘻地说:“哥哥。”
小秋没搭理弟弟,将十几匹马送进马棚,出来之后帮父亲铡草。
小秋递草,老秋操纵铡刀,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一捆青草变成了碎末,拌上豆子,就是马匹的夜料了。
本来父子二人是不用说话的,沉默在这个家里是常态,可老秋突然住手,对抱来第二捆草的小秋说:“告诉你,明天沈老爷家里娶亲,你给我老实点儿。”
“我怎么不老实了?”小秋心虚地反问。
小秋勤快肯干,人也聪明,在父亲眼里就有一样缺点——太倔强,得经常修理一下,“沈大公子娶的是秦先生家女儿,两家门当户对,你再敢对别人乱说芳芳是你媳妇儿,瞧我不打断你的腿。”
二秋吸进半截鼻涕,笑嘻嘻地说:“打哥哥,打哥哥。”
小秋将怀中的草往地上一扔,“是不是二栓对你胡说八道?我……”
老秋指指铡刀,小秋重新抱起青草,父子二人配合,很快又铡完一捆,铡草是个手疾眼快的活儿,期间没人说话。
老秋的心眼转得慢,这时终于想起要说什么,“二栓这孩子不错,每次见我都客客气气的,真不明白,你怎么总跟他闹别扭。”
“是他招惹我。”小秋气愤地说。
“傻小子,跟你说,小时候打得厉害,长大了没准是最好的朋友,我瞧二栓其实是想跟你交朋友。”
小秋觉得这是天下最奇怪的说法,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反驳,干脆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天都要黑了,你又要去哪野?”老秋喝道,真心感到对管教大儿子力不从心。
小秋在弟弟面前站住,二秋用一嘴豁牙咬着硬馍,抬头看着哥哥,脸上仍然笑嘻嘻的。
“听见没,爹说了,小时候打得厉害,长大了才是好朋友。”小秋一巴掌拍在弟弟额头上,撒腿就跑。
硬馍飞了,二秋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老秋站起身,一边喝骂一边追赶,可是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追不上小秋的两条腿,等他跑到大门口,小秋已经没影儿了。
“唉,不省心的臭小子。”老秋摇头,回去拽起小儿子,找回硬馍,吹吹上面的灰尘,塞给二秋。
小秋跑回桥边的时候,天刚擦黑,他憋了一肚子气,光是打弟弟一巴掌是发泄不完的,还想找人打一架,可桥上没人,二栓那伙人大概正在家里吃饭,在父母面前假装听话的好孩子,怪人更是无影无踪。
小秋坐在岸边,看着最后一抹夕阳消失,肚子里咕咕叫,他一点也不想回家,与其被父亲训斥,他宁愿在外面饿肚子。
太阳完全落山了,夜色像梦乡一样温柔,小秋不觉得黑夜可怕,反而感到心满意足地安逸,连心中的怨气都渐渐消失,他拣起一块扁圆合手的石子,摆好姿势,向河面打出一记水上漂。
这是完美的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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