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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弯月已至中空,他这是要食言而肥了么?
清欢坐在葡萄架子下,望着翠绿葱葱的葡萄藤,心中有些不痛快。她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痛快。她将呼呼大睡的小灰抱了出来,一起等着,等她被蚊子叮出第十个包的时候,安静的院落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凌乱且重。
清欢自葡萄架下走出来,一眼便看见步履踉跄的人,月白的衣衫脏破不堪,借着月色可以看到上面遍布猩红血迹。
她紧紧地盯着,难以置信,寸步难行。
宁书涵直到近前才发现她,有些怔然,旋即一笑:“乖宝,还没睡?对不起,小爹爹回来晚了,我们先回房。”
他牵着她极慢地往小楼走,她傻傻地跟着,眼睛涩涩地疼,不知要问些什么,说些什么。
进了房间,合上门,宁书涵自怀中掏出一物,熟悉的油纸包,外面沾了血渍,淡淡的味道自里面传来,是王记的蟹黄汤包。
“这是小爹爹先前买的,约莫已经冷了。”他脸色苍白,勉力笑着将油纸包放进她手里,又取出一物,是只可爱的小金猪。
这只金猪出自大晋最出名的一家叫“秋翾”的头面铺子。老板娘是位四十左右的女子,一生未嫁,脾气古怪的紧。她做出来的东西,每一样,世间只得一件。为了这只小金猪,他可没少费力气。原想去年生辰就给小丫头的,哪想出了那些状况,后来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好在今年给也不迟。
他将小金猪挂在清欢脖子上,热热的呼吸笼在她耳畔,疲惫又温柔的声音钻进她耳中:“乖宝,九岁生辰快乐。”音落,轰然倒地。
他做这些的时候,清欢眼里只有他满身的血,整个人都茫茫然的,此刻见他摔倒,急急地蹲下身,看着几乎已经是血人的他,张着嘴喘出几口气,眼睛涩得发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觉得身上好像也是很疼很疼。
她跪在他身边,慌乱无措,头一次恨自己口不能言。
宁书涵眼前一阵发黑,强撑着一口气,安慰跪在身边的小女孩:“乖宝不哭,小爹爹不会死的。”说好的,要护着你这一世,怎么能死呢。
清欢红着眼睛,强忍着眼泪,握着他的手,不住地点头。
“乖宝,你听我说。”宁书涵微抽一口气,“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爹娘。”
清欢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使劲眨眼睛。
“衣柜里面,有药箱,你去取来。”宁书涵断断续续说完,眼前又是一黑,他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清欢看他一眼,连忙起身,动作太急,摔了一跤。她心里着急,一下子没爬得起来,索性直接爬过去,在衣柜里找到药箱。
“绿色,两颗。”
仅四个字,他已经说得十分费力。清欢打开药箱,取出绿色的瓶子,倒出两颗药丸喂进他嘴里。宁书涵眼前一片模糊,探出手摸到清欢的小手,握住,低低说着:“乖宝,现在小爹爹要睡一会儿。”身上的痛一阵阵袭来,他眼眸半阖,缓口气,继续道;“伤口需清洗、包扎,棕色止血,绿色续命。”
“清欢,交给你了。”说完,宁书涵就闭上了眼睛。
他没叫她“乖宝”,而是“清欢”,他把自己的命就这样交到一个九岁的孩子手里,平等的,郑重的,甘愿的,托付。
清欢知道自己拖不动他,所以不敢乱动,此刻无比庆幸地上铺得是厚厚的绒毯。她睡觉不老实,宁书涵怕她夜里滚下床,夏天到了也没将这厚毯子撤了去。
清欢命令自己镇静再镇静,然后悄悄地去小厨房烧热水。她最近总会在夜里惊醒,睡不着索性起来练剑。烟雨被吵醒过一次,起来准备给她烧热水沐浴,却瞧见公子已经提着热水过来,瞧见她,吩咐她自去休息,不用伺候。所以,这一回烟雨听着院儿里有声音,想着一切有公子在,她出去了也显碍事,这想法在脑中一过,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清欢这两年练武,身子骨结实了许多,力气也不小,一小桶热水拎着不算特别费力气。她学着宁书涵从前的样子,将热水用凉水兑了,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后,才动手去脱他的衣服。
怕他伤口沾染到毯子上的绒絮,她将被子从床上抱了下来半垫在他身下。衣服黏在伤口上,她不敢用力去扯,怕他疼。一番折腾下来,她已满头大汗,终是将他的上衣脱了下来。
头一回将他的身体完全看清,清欢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来,泪水自压抑的眼底汹涌而出。
宁书涵身上遍布大小伤口,纵横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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