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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马局长连忙应声。
“程家卿的事情不要你说,傅梅的事情也不要你说,齐万春、齐万秋的事更不要你说,你只须说说米成山的事情。好不好呢?”
对于救了自己一把的雷环山,马局长就是变成一头牛,被他牵着走他也愿意,哪有不说的道理,而且马局长已经认定雷环山不是直接也是间接,不是出于自愿也是出于压力,对程家卿的事情有同情姑息的意思。虽然马局长对自己将要说出的情况会有何种用途心中没底,但马局长就在这时改变了进门之前就拿定的守口如瓶的本意。
“米成山这个人呢,在安宁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天文地理,他懂一点;三教九流,他全交。但是真本事,他没有。他惟一的本事就是会借钱。借私人的钱,他还不起。他就借国家银行的钱去还私人的钱。银行的钱是国家的钱,他借国家的钱就跟在马路上捡钱一样,比如说他借的是三年期的,到了期限之后,他还不了,他就再续,续完以后再续,永远没完没了,永远不用还。银行如果不再续借了,万一他一赌气,以前的也不还了,你拿他有什么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再续借,再说,银行的钱是国家的,流国家的血,个人不心痛,个人还有好处,所以又何苦不为呢?这银行的钱就是一大盆的米饭,谁的勺子长,谁的勺子大,谁就吃得多。米成山也没撑死,他的原则是利益均沾,人人都吃一点,但帐却算在他头上,你说他傻,他其实比老鼠都精,人称米老鼠。他用国家的钱办公司、赌博、嫖女人、请客、送礼,无所不为。可银行上上下下都对他客气得不行。”
“那么他后来怎么脱身的呢?”
“后来他也烦银行的人老找他,索性就托了关系,将自己的户口和家都弄到了南章市,又开起了他的公司,公司挂靠在省供销社,依然是吃喝嫖赌,不知日夜,又赢得了一个‘夜夜新郎’的称号。他是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风流,越穷越有钱花,不知底细的,还真以为他是富得流油的大老板呢。其实,他连乞丐都不如,乞丐还不欠债呢。按他所欠的数目,跳楼都可以跳一百回了。”
“那为什么不去起诉他呢?”
“起诉也白搭,他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漏洞越来越大,他是还不起的,剥他的皮也卖不到几个钱。再说,你这边要起诉他,他那边就请好了要人,一个电话打过来,起诉马上就得撤销,雷检察长,您也知道现在独立执法的艰难。”
“不仅是执法的艰难,更要命的是执法人员与犯罪嫌疑人的同流合污。”
雷环山的话像染色剂,喷在马局长脸上,马局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听说他死了,你也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是埃”
“参加追悼会的人多不多?”
“不太多,除了程家卿、傅梅、齐万春、齐万秋,还有米老鼠的几个狐朋狗友,亲属却没有一个。”
“你参加了吗?”
“我也参加了。”
“为什么参加?追悼大会的地点在哪?”
“在上海万国寺殡仪馆的。”
“那么他是在上海死的,还是南章死的?”
“那我就不清楚,没有举行遗体告别仪式。”
“这么说,你没有看到米成山的遗体。”
“没有。雷检察长,你问这个干什么,米成山都死两年多,人死债烂,他那笔债是没人替他的。”
“我问你,程家卿与米成山是什么关系?”
“他在安宁想贷到款,不靠程家卿是不行的。他与程家卿是什么关系?当然是很好的关系喽。”
马局长一边说着,一边觉得不对劲了。
“您问这个,有什么目的?”
雷环山目光如炬,凛然正色道:“你仗着程家卿、知法犯法,你知不知道?”
“你们——”马局长咽了一口气,很快明白过来。原来雷环山还是那个传言中刚正不阿、大公无私的雷环山。他不过是在引诱自己说出真相。刚才,其实是他自己理解错了。
“你们太——”
马局长说不下去了,他像被网入彀中的猎物,要挣扎也徒劳。那张给自己看的证据确凿的字条又作何解释呢?他想不明白。
“你回去好好想想,还遗漏了什么没说的。你要准备接受调查。今天,你主动交待问题,有立功表现。”
“那——”
“你是说那张证据,喏,这里还有一张。”左处长拉着小手风琴一样两手拉着一张字条,举到马局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