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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真……”电梯的门把一切都切断了。
纳地辛已睡,她留了一盏如真床头的小灯。如真进门,先脱了鞋蹑足到床前,关了小灯,让全房浸在黑暗里,然后她和衣仰躺在被套上,用手臂枕着头,迫着自己回想在街上、在面馆、在街上、在电梯,校长有无异状?自己有无失态?若有,似无。觉得一切寻常,但又感到异样。想得发烦,发燥,翻了个身,抽出枕头蒙在脸上,迫着自己不去想它。竟也睡着了。竟和衣睡了一夜。
第二天,复旦派车来接卡温、骆文、纳地辛及如真去他们学校,分别在哲学系、社会学系、历史系及中文系作专题演讲。如真事先有点紧张,但主持座谈会的是台港海外现代文学研究所的所长,六十开外,一头银发,一脸和祥童稚的笑容,介绍如真时又十分诙谐,一下子就令她镇定不少。创作多年,通过众多的作家座谈及演讲,如真对在美的华裔作家们是相当熟悉的,尤其是像她这样用华语写作的,所以她五十分钟的报告相当精辟而全面。同时经过廿多年的关闭,中国对外面世界的各行各业当然是十分陌生的,在两三年的开放期间,资讯仍是不足,而正因为此,任何资料、任何报告,都得到极度的欢迎。她的报告一完,在座的师生们纷纷发问,尤其是学生,不但要知道华文作家的状况及他们的作品,也要知道创作市场,用英文写作的华裔作家的作品,他们的题材,他们的读者群。有的如真知道,有的她不清楚,但她都如实回答了。
在误解之前(20)
有一个瘦长脸、长发披背、有一双炯炯大眼的女学生问,“方老师,请你谈谈你写《小雨》的动机,你的读者对象是谁?”
如真思忖了一下:“《小雨》这个短篇集,还是三年前完成的,事过三年,当初的动机已经记不得了,”大家礼貌地笑了一下,但还是对她望着,等着她回答。“我想,写作的最基本的动机当然是有感而发。我在美国呆的年代已经超过了在座同学的年龄。我的写作年龄也已在十年以上了,写作最初的动机,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身在国外,心念故国,总有一个如寄的感觉,好像是在别人家做客,总要回去的,但久久回不去,这种对故国家园的怀念就逐渐深沉起来,到了一定要发泄一下的地步,于是就诉诸于笔了。几篇文章发表之后,引起回响,尤其在美国,想必是道出了大多数华人的感受,得到鼓励,这枝笔就放不下,也不肯放了。所以我写作的动机是抒发寄身海外的华人在异国生活的种种感受及对故乡的怀念。我的读者对象,唔,这一点我倒是没有着意去想过,经你这一问,我想,我最初的读者当然是像我这样背景的海外华人,因为他们能认同我的感受,认知我作品里的人物,后来,我发现在台湾我也有读者,想必是因为他们想知道生活在海外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世界小了,人的流动性大了,对各地的风俗习惯都有兴趣探讨,阅读小说,既读故事,也得资讯,所以我的读者群不限于仅在美国了。这次来中国,发现这里我也有读者,这对我是既意外更令我十分兴奋的事,这无啻是给我的写作动机打了一枝强心针。这位同学,是否满意我的回答?”
报告完毕之后大家给予如真热烈鼓掌,事后,她同骆文他们三人会合,互相一问,皆大欢喜,因为大家的报告都极受欢迎。复旦招待他们用了午膳,才送他们回锦江。团体中其余的人被国旅安排去参观鲁迅故居及玉佛寺,所以他们四个人约定休息之后,去游逛外滩公园。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外滩公园并不太挤,但还是有成群结队的年青人,有的倚着栏杆,当骆文一行人在他们面前走过时,有一少年拍的一口痰差一点吐在卡温的裤管上。骆文十分生气,对着小青年说:“你怎么可以随地吐痰!”
小青年立即反唇相讥:“管侬啥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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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文听不懂上海话,朝如真看,如真因纳地辛及卡温在场,即用英文翻译了,而且立刻转脸用上海话训斥小青年:“你怎么可以这样没礼貌,随地吐痰已经不应该了,怎么还说这种不懂规矩的话?给他们美国人看了,成什么体统?”
想必是最后一句话起了点作用,他朝卡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他的同伴拉着走开了。挤过来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了。他们沿着外滩,看看眼前黄浊的黄浦江,又看看身后高耸坚固,外国人设计筹划但由无数中国劳工建立起来的高楼大厦。
“不知现在谁在使用这些大楼?”纳地辛说。
“听说是政府机关。”骆文说。
“反正不会是外国人了。”如真轻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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