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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球党支部? ”
他这位职业革命家失业了。
过去,田家哪天不是人来人往? 他是芨芨滩的主宰,几乎事无巨细,他田耿均应过问,也必须过问。他代表一个强大的执政组织注视着,掌握着这里的一切!
那时候,田耿有时忙得头疼脑涨,夜不成眠,也曾想过,哪一天,他也能倒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在村子里转转,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用干,彻彻底底干净利索地放松一下。
什么产量,任务,学习大寨,计划生育,张三打架,李四上吊,他都不闻不问……那该有多么惬意呀。
田耿自从取代水汇川之后,逐渐习惯了这种忙忙乱乱,人来人往的生活,还有开不尽的会议,吃不完的会餐……
突然,他猛然发现,那一切都消失了。
“后生熬成个老汉,公社又变成了单干。”苏凤池这样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三十多年的“一大二公”。
田耿对苏凤池一向不以为然,不过,“一大二公”的变迁,涉及到他的事业,这是田耿始料不及的。
门前冷落马蹄稀。
田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与红火,他田耿在芨芨滩人们的心目中成了无足轻重的,几乎可有可无的角色。
要不是乡里有些会还用他去开,田耿就在政治舞台上无事可做
他倒是有充裕的时间,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到各处转转了。
但他失去了在村子里转悠的热情和兴趣。过去没工夫现在没必要。他似乎成了一个生活外面的人了。他有一种被遗弃的委屈和不平。
村子里的几个党员,都埋头在土地里,连个会都召集不成。
有的竞说:“一切向钱看,要不要这党员都扯淡。”
田耿好伤心啊也好气愤呀!
你入党那会儿,咋宣誓来? 一切向钱看,这红色江山谁去管呀?
他有时在人们都入梦以后,独自来到已经没人关心的前大队政治中心大院面前,心间流淌着苦涩和迷惘。
他现有的政治理论以及生活阅历,还不足以看透身旁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冷冷清清的大队部,仿佛是一个时代的遗址,向他诉说着昔日的峥嵘和骄傲。
这片大队部的房子和它后面的一片树,田耿坚决反对分掉,理由是,人们以后总得有个聚会的场所吧?
现在不开会不等于将来也不开永远不开。
大家见他态度十分坚定,也就没有把大队部拆了。
其他村子,可把大小队的一切都分光了。
只有在这片失去生命的房屋面前,田耿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活力,自己的前程。
今非昔比,一切都成了旧事。
刘改兴的上台,更使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芨芨滩新的时代真格开始了。
刘改兴党外人士,但他是芨芨滩的行政头头,他田耿今后得听刘改兴指拨了。
他请刘改兴吃饭,一副和解的姿态,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哩?
田耿想到这儿,不由得叹起气来。
麦客干完了营生,跟他结账,田耿把工钱算清,一个夏天,人家共挣了一百多块钱。
打发走麦客,也就把夏天打发走了。田耿又想起那天刘改兴几个帮他收割小麦的情景,不禁感到一丝惭愧。
光说村民心里没了田耿,你田耿心里又有村民吗? 不要说全心全意,连半心半意也看不出来。
几个五保户,你又咋关心来? 你要是早对女知青关心一下,成波女人会落那下场? 明知她受李虎仁的欺侮,你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装聋作哑! 你的党性你的良心到哪去了?
小学校的房子千疮百孔,你又有什么表示?
全村子,还不是你田耿家数一数二的排场? 这号光顾自己的党员,人们还要你干甚?
从前,人们怕你不是服你敬你! 如今去了一个怕,还剩下了什么?
田耿扔掉手中的烟头,感到一阵烦躁。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是他自己把刘改兴推到台上去的。
共产党,那决不仅仅是个好听好看的字眼!
田耿呀田耿,你咋就忘了自己的“宗旨”了呢?
田耿正要回屋里去喝口茶,润润干燥的嗓子,这会儿,从村子中间的路上拐过来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他直直地冲着这儿走进来。
“啊! ”他的惊异卡在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