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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宦游大半生,还没见过超越你的人,请再莫推托。我死之后,桄儿便如同你的亲生儿子,若能教之成才,不辱陶氏家风,则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不独桄儿托付给你,内子不敏,我的家事也全托付给你。”
左宗棠异常感激陶澍的知己之恩,说:“制台放心。既然如此,左宗棠今生当为教公子成才而竭尽心力。我已经会试三次,看透了考场弊病,从此以后,再不赴京会试,读书课儿,躬耕柳庄,以湘上农人终世。”
不久,陶澍去世。左宗棠把陶公子接到安化老家,在小淹一住八年,将全部所学悉心教与他。以后,又亲自主办了陶桄的婚事。陶桄也一直把左宗棠视同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时,陶桄拆开信来,粗粗一看,惊得半晌回不过气来。原来信中说,近来长沙危急,全体官绅士民为保卫长沙,有力出力,有钱出钱。陶家为湖南有名富户,世受国恩,当此危难之际,应为官民之榜样。特请陶公子在五日内筹办十万银子,以供军需云云。
门房见公子呆坐不做声,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他站在一旁轻声提醒说:“公子,外面等着回信哩!”
陶桄仿佛惊醒过来,慢慢地说:“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不在家,请他们先回去。”
待来人走后,陶桄立即打发家人陶恭,带着张亮基的这封信,骑一匹快马,火速出了湘春门,向北奔去。
湘阴城东六十里外,有一大片逶迤相连的山岭,群峰错互,山谷深幽。湘阴人泛指这一带为东山。自从太平军围攻长沙,离长沙只有百来里的湘阴,早已人心惶惶。城里有些财产的人,纷纷把金银细软、眷属迁避到东山。
左宗棠这时也带着全家老少隐居这里,住在白水洞。左宗棠二十一岁成亲,因家贫,入赘于湘潭岳家。夫人周诒端,字筠心,自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颇有才气,诗词歌赋,不亚宗棠。夫妇俩暇时以诗词唱和,有时相与谈史。左宗棠遇有记不起的地方,周夫人随即取出藏书,翻到某函某卷,十之###不错。左宗棠曾花一年时间,亲手画了一张全国分省地图,周夫人为之影绘。琴瑟之趣,颇近古时易安居士夫妇。周夫人体弱,虑子息不繁,于是左宗棠在二十五岁那年,又纳副室张氏。道光二十三年,左宗棠用积年脩脯,在柳庄买下七十亩水田。第二年,举家从湘潭迁到柳庄。柳庄离东山三十里。左宗棠虽多住东山,但也常到柳庄去看看。
这天,他刚从柳庄回来,乡人告诉他,湘潭欧阳兆熊先生来访了。左宗棠一听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赶回白水洞。
“小岑兄!”还未进门,左宗棠便高声喊道。
欧阳兆熊与左宗棠是多年的老朋友,过去又同住在湘潭,过从甚密,周夫人、张氏也不回避他。这时,他正坐在书房翻看左宗棠写的诗文,猛听得外面喊叫,连忙站起来,已见左宗棠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屋。
“稀客!稀客!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左宗棠拍着欧阳的肩膀,像小孩子似的高兴。
“你躲到这大山里来住,也不给我一封信,叫我往哪里找你。”欧阳紧紧地握住宗棠的手,好像分别了几十年。
“你莫误会,我到白水洞才一个多月。上半年我到长沙,往十里香找你三次,连个影子也没见到。问问你的侄儿,他也说不准。你真是浪迹江湖,行踪不定。”
第二章 长沙激战(7)
“上半年到匡庐转了一转,特地在浮梁给你买了一篓茶叶。真是好茶。怪不得香山老人作诗,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你品尝品尝。”欧阳指了指放在书桌上那个用细青篾织成的小篓子。
“送茶叶给我,多多益善。泡一杯浮梁茶,读几首渊明诗,我可就是真正的隐者了。”左宗棠打开篾篓,用鼻子嗅了嗅,“哦!不错。”
“你这就说错了,读陶公诗,要斟一杯白鹤液才是。”兆熊笑着说。
“小岑兄,看来你于诗道还不甚通。你只知道陶公诗中多酒,那是陶公常于酒后作诗之故。这写诗要酒。元好问说得好:‘明月高楼燕市酒,梅花人日草堂诗。’有酒才有诗。至于读诗嘛,就不能要酒,而要茶。你难道不记得陆放翁的名句:‘候火亲烹顾渚茶,焚香细读《 斜川集 》’吗?我们现在就来烹茶谈诗吧!”左宗棠立即要张氏烹两杯好茶来。
对于左宗棠的辩才,欧阳兆熊一向自愧不如,于是顺着左宗棠的话头说:“季高,刚才你不在家,我看了你的《 四十自定稿 》。你何不将它付梓呢?”
“小岑兄,你也太把诗文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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