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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北戴河,一群孩子玩得疯了,连涨潮都忘了。她一个人陷在水深处,眼睁睁看着海浪扑过来,连哭都忘了。最后被救上来的时候,她紧紧抓着大人的衣襟,就像现在这样,半晌都没有缓过气来,更别说哭了。后来只要受到大的惊吓,或者伤心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会抓着人,仿佛即将溺毙的人,有一种绝望的惊恸。
纪南方开车在内环上转了一圈,又问她:“我送你回家?”
守守哭得精疲力竭,连脸都是肿的,近乎固执地摇头,只不想回家去。
纪南方没有办法,只好就近下了辅路,将车一直往前开。
守守蜷在后座,觉得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倒想睡了。只阖了一会儿眼,纪南方已经把车停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脸:“守守,醒醒。”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像她的大表哥,小时候有次她不听话,被外婆关在琴房里,表哥从窗外给她递零食,就像现在这样,的叫她的乳名,塞给她好吃的曲奇饼。她睡得有点迷了,睁了睁眼,看到是纪南方,一时不太想说话。
是一幢公寓,他们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楼去,私人管家在电梯门口等,中规中矩的英式作派,说的却是中文:“纪先生,晚上好。”
守守想起有次去叶慎容那里,私人管家也是站在电梯门口,开口却是英文。她一想到电影里口沫横飞的台词:“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倍有面子。”就忍不住要笑,只好拼命绷着脸,越忍越忍不住,笑得那管家都有点莫明其妙了,不过专业素质就是专业素质,饶是她笑成那样,仍旧彬彬有礼报之礼貌的微笑。
管家替他们开门,复式,很宽敞,客厅一面全是弧形的玻璃窗,足下是灯海一样的城市。
“没多少人来过,”纪南方说:“回去也别告诉我妈我有这地方,省得她罗嗦。”
她知道,哥哥们也有这种地方,狡兔三窟。偶尔偏要寻个僻静,所以总留着最后一窟不让人知道。
他将洗盥间指给她看,让她去洗了脸。出荔他也已经把被她泼了咖啡的衣服全换掉了,穿了件宽松的套头毛衣,她很少看到他穿成这样,长手长脚,倒有点像学校里的师兄们,显得很年轻,像大男生。她不由多打量两眼,他只问她:“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这可把她给震惊了:“你?会做饭?”
“你可把我想得太能耐了,”他忍不住笑:“我只会订餐。”
“那我要吃披萨,十二寸的,辣的,咖喱至尊好了。”
“垃圾食品,小孩子。”
“我今年都满二十岁了,马上就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真正逗得他大笑起来:“哟,都二十岁了。”
她没有力气跟他吵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参观起屋子来,客厅转过走廓是一间视听室,一堆器材搁在那里,她专业多少沾边,放眼望去全是发烧级中的极品,忍不住批评:“烧钱!”
“钱挣来就是的。”他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不钱挣钱干嘛?”
视听室旁则是偌大地CD室,三面墙从天到地;密密匝匝,眼缭乱全部是CD,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这房子的层空本来就高,架子从地面一直抵到天板,更显得气势恢宏,看上去像国家图书馆的音像资料室,又像是唱片公司的CD仓库,但唱片公司也未见得有如此丰富的收藏。她随便打量了一下,就看到心爱:“这张借我。”
“不行!CD跟老婆不外借。”
“小气!”她气恼:“再说你有老婆吗?等你有了老婆再说这话不迟。”
她跟他一吵架就肚子饿,幸好送餐及时到了。酒店服务生一直私餐厅,摆好餐具才离开,结果她面前那份是海鲜饭,她不满:“我要吃披萨!”
“小孩子乖乖吃饭!”
她拗不过,只好坐下来吃,折腾了大半宿,也确实饿了。海鲜饭很好吃,用料实在,味道也地道,他吃的是牛扒,餐盘旁搁着杯红酒,她不假思索拿起来一仰脖子就喝掉了。
纪南方一怔,她已经喝完了,拿餐巾拭了拭嘴角,乌溜溜的大眼睛只望着他,十分无辜的样子。
“这是82年的Latour。”
“那又怎么样?”
“有你这样牛饮的吗?”
“假洋鬼子,假作派,我为什么非得把舌头卷起来,一点点的啜?”她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卷舌头的鬼脸。把舌头真正卷得像小管,又像是一条蛇,小小的,红的,带着异样的妖,或许有点凉凉的果子气,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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