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粞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运气,粞想,万一大学不录取,这儿又说他不安心工作,再不看重他,那么,他一辈子就得拉板车了。毕竟上大学是渺茫的事,而去理论班和当小队长却是实实在在的。
粞于是拿定了主意。星子极失望。星子很厉害地讲了粞一顿。粞不服。粞甚至想,你一个女人,哪里晓得我这样的人能打开一点局面又有多难。粞想,纵使我考上最好的成绩,大学也不是阢定要我的。我父亲是干什么的?
星子一鼓气考上了大学,在粞认识的人中,也有很差很差成份的也考上了大学,而高考的题目又是这么地简单。粞后悔了但粞到底当了小队长,公司也有个领导在会上说粞是个不错的青年,王留还叫粞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这些事又很快冲淡了粞没考大学的悔意,粞想,不上大学,人一样可以干出大事来。华罗庚没上过大学,高尔基也没上过大学,社会就是一所大学校。
粞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幼稚和肤浅时已经晚了。
粞对自己说,如果他是所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而不是一个搬运小队的小队长或助理员之类,星子会如现在这样拒绝他么?
粞的回答是否定的。他想水香固然是一个因素,但并非是最主要的。
粞又问自己,我能不能放弃星子呢?去找一个各方面都说得过去的女孩成个家?像自己说的那样把星子作为一个长久的朋友相处?
粞的回答仍是否定的。他对星子有着不可名状的渴望,星子愈拒绝,这渴望愈强烈,驱使看他穷追不舍的除了感情,还有目的。虽则他说过只要星子允许他爱她就满足了,实际上,粞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他想他是不甘心这么败下阵来的.他既然已经向星子表明了心迹,同时他又知道星子的内心在作怎样的挣扎,那么他决意要攻下她。他粞应该做这样的人:既有所爱,就要得到。
星子没来,粞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他开始铺床睡觉。便是在他拉平席子的那一刻.有人敲响了门。粞冲动地跳起来使劲地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粞的父亲。他红光满面,鼻息中微带酒气。
粞掩饰不住他的失望,一种深深的失望,
父亲说:〃怎么?这么嫌我?〃
粞说:〃怎么会?我只是以为是星子。〃
父亲说:〃星子是你的末婚妻?〃
粞说:〃还不是。〃
父亲说:〃我常听你提她,你单恋她?〃
粞说:〃也算是吧。不过,我不配。〃
父亲说:〃怎么这样短自己的志气?〃
粞说:〃她是大学生,我算什么!〃
父亲说:〃你朝她求过婚了?〃
粞说:〃求过,她没同意。〃
父亲说:〃那就算了吧,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哪里找不到个好女人?〃
粞说:〃说是这么说,心里放不下。星子对我有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意义。〃
父亲嘲笑般地打量了粞一下,方说:〃你有毛病!〃
粞笑笑,没说什么。他想父亲是不会理解他的。
父亲到厨房去张望了一下,折回时说:〃你妈出去了?是不是有了相好?这都几点了!〃
粞不满,粞说:〃你对妈说点好话不行?她为你吃了一辈子苦了。〃
父亲说:〃这话没道理的。她为我,我又为谁?未必我这辈子在享福?即使她是为了我而吃苦,我写信要她离婚,她为什么又不肯?〃
粞说:〃妈是为我们姐弟三个想呵。〃
父亲说:〃所以,一个人老是为了别人着想,倒霉的就只能是她自己。你想想,这个世界总得有人走运有人倒霉,她不许别人倒霉,那么就只好留给自己了。〃
粞对父亲这套说法又好气又好笑。粞想父亲的自私有点炉火纯青了。可不能不说父亲的推理是符合逻辑的〃。粞说:〃你既然认识这么深刻,为什么你一生也这么不顺?〃
父亲说:〃这就在于一切政治运动都不按逻辑办事,它信马由缰,撞到你,你躲都躲不开。我幸亏一走了之,要不,文革中还不又是一死?〃
粞默默点点头,他想父亲也只是抓到一点保护自己的本事。
父亲又说:〃还是说你妈,她老是讲为别人,结果,她使你们姐弟三个过好了吗?没有,她又使我过好了吗?也没有。她不离婚的结果,是她自己一人得了好处。这就是人人都同情她,人人都夸她忍辱负重,她得到了名声。〃
粞吃了一惊,但他回味父亲的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