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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独影转头看着他。月华似水,玉人无伦,唇边一抹淡笑,净若初雪,朗若青空,耳边潮声悠悠,如歌如诉。此情此景,怦然心动。沉吟半晌,她抻手接过了茶杯,依旧回首望着大海,静静的啜着茶。凉了的茶水微有些涩苦,只是一脉桂香却在鼻尖盈绕,吸入心肺之时,那翻涌着的心绪亦随着这一股清凉而慢慢归于平静。一旁,易三自袖中取出竹笛,悠悠吹奏一曲。&ldo;其实我哥哥的事都是大哥后来告诉我的,只因当初与他分开之时我还是个婴儿。&rdo;月夜良宵,桂香淡淡。浩瀚的东溟海边,有人将一段沉封的往事,和着幽幽笛曲,诉与沁凉的海风。六、月潮如诉3&ldo;你也知道,在大东之前是历经了七十多年的乱世。中原大地,割据纷争,今朝是李皇帝的天下,明朝便是张大王的子民,天下战争频仍动乱不安,百姓颠沛流离民不聊生,那时候饿殍满野枯骨千里。&rdo;笛声&ldo;的的&rdo;清鸣,仿如颔首。风独影的目光穿过无垠大海,遥遥落向昔日:&ldo;在二十多年前,在北方的浦城,曾有过一次惨烈的屠城,那就是臭名远扬的浦城十日屠。大哥便是浦城人,我也是。&rdo;笛声蓦然一场,显得高亢激动,仿佛惊震难以置信。当年乱世之中,攻下城的胜利之军屡有屠城之举,但那多是遭到强硬抵抗后的报复行为,进城之时会屠杀抢掠个一两日,却只有当年浦城是整整屠戮十日,以至繁华的浦城成为一座空城死城,至今依未能恢复元气。高亢的笛声里,风独影目光微冷,道:&ldo;当年杨温踞守浦城,王铎攻打了七天七夜才攻下此城,城破之日即纵兵屠戮,十日不封刀,烧杀淫掠,无所不为。&rdo;提起当年惨剧,尽管过去多年,她依由不得满脸愤恨,&ldo;大哥的亲人全部惨遭杀害,只他一人躲在树上逃过一劫,那年他十岁。但那只是屠城的第一日,在后来的那几日里,大哥东躲西窜,想逃出城去,然后有一日他为避屠城士兵而躲进了一座荒宅里,在那里他碰到了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少年。那少年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咬破了手指喂那婴儿喝血,见大哥闯了进来,赶忙抱起婴儿就要躲,可外面却传来了追兵的声音,而荒宅里四壁空空无处可藏。&rdo;笛声忽然变得急促,亦仿佛置身险境,焦灼不安。风独影的面上却反而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ldo;危急之刻,那少年把婴儿往大哥怀中一放,道我去引开他们,请你护好我的妹妹,若我活着我就来接她,若我死了,那你就把我妹妹养大以报我今日救你一命。然后那少年就跳出荒宅奔逃而去,屋外的士兵们果然追着少年去了,大哥便趁机抱着婴儿逃走。&rdo;笛声倏然一缓,似乎高悬的心终于放下,然后轻轻浅浅的,如同询问。风独影侧目看一眼吹笛的易三,轻轻点头,&ldo;那个引开追兵的少年就是我的亲哥哥,那个婴儿就是我。&rdo;这一刻,那双明利的凤目里眸光清亮柔和,如蕴着一潭漪漪碧水,&ldo;我的亲哥哥,在那么小的时候便以血养我、以命护我。&rdo;因那话语里的温柔,笛声变得清亮明快,庆幸着她的脱险,又赞赏着那个少年。只是风独影柔亮的目光却在下一刻转黯,&ldo;尔后大哥抱着我逃出荒宅,傍暮时悄悄回去一趟,并没有见到我哥哥,后来大哥连续五日都在荒宅附近藏匿着,却一直没有等到我哥哥,于是便认定他死了,大哥遵守承诺带着我逃出了浦城。&rdo;笛声微微一顿,然后变得低沉,如同长长叹息,幽幽吹奏着,在夜风潮声里,显得那样的轻浅,却又那样的清晰,如同呢喃细语,温柔的带出抚慰。风独影静静听着,许久,她移眸看向易三,&ldo;这事已过去许多年,每每想来,虽有憾痛,但亦心慰,因为我的两位大哥都有情有义。&rdo;笛声淡淡,袅袅而止。易三收笛,看着风独影,此刻的她,目光清亮,神色安定。于是他微微一笑,道:&ldo;后来呢?你与你的亲哥哥可有再见?&rdo;风独影目光一闪,然后移首眺望夜海,神情渺远,&ldo;自此分离,大哥养育我长大。那包着我的襁褓里藏有一枚玉镯、一枚银锁、三枚金环,襁褓的边角处以金线绣着&lso;浦城风氏&rso;的字样,大哥便定我的姓氏为&lso;风&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