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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就不能说牢狱坏,狱卒或囚犯,都是坏人,坏人就不能有好话。只有好人说牢狱好,这才是好话。读过《文选》而说它无用,不如不读《文选》而说它有用的可听。反“反《文选》”的诸君子,自然多是读过的了,但未读的也有,举一个例在这里罢——“《庄子》我四年前虽曾读过,但那时还不能完全读懂……《文选》则我完全没有见过。”然而他结末说,“为了浴盘的水糟了,就连小宝宝也要倒掉,这意思是我们不敢赞同的。”(见《火炬》)他要保护水中的“小宝宝”,可是没有见过“浴盘的水”。
五四运动的时候,保护文言者是说凡做白话文的都会做文言文,所以古文也得读。现在保护古书者是说反对古书的也在看古书,做文言,——可见主张的可笑。永远反刍,自己却不会呕吐,大约真是读透了《庄子》了。
十一月四日。
(原刊1933年11月7日《申报·自由谈》,后收入《准风月谈》)
①“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语出《韩非子·难势》。原作“以子之矛,陷子之盾”。
②犯人还可以用英语自由的谈话指胡适对几座监狱所作调查后向记者发表的观感。参见《鲁迅杂文全编》(上册)《“光明所到……”》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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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厚
在洋场上,用一瓶强水①去洒他所恨的女人,这事早经绝迹了。用些秽物去洒他所恨的律师,这风气只继续了两个月。最长久的是造了谣言去中伤他们所恨的文人,说这事已有了好几年,我想,是只会少不会多的。
洋场上原不少闲人,“吃白相饭”尚且可以过活,更何况有时打几圈马将。小妇人的嘁嘁喳喳,又何尝不可以消闲。我就是常看造谣专门杂志之一人,但看的并不是谣言,而是谣言作家的手段,看他有怎样出奇的幻想,怎样别致的描写,怎样险恶的构陷,怎样躲闪的原形。造谣,也要才能的,如果他造得妙,即使造的是我自己的谣言,恐怕我也会爱他的本领。
但可惜大抵没有这样的才能,作者在谣言文学上,也还是“滥竽充数”。这并非我个人的私见。讲什么文坛故事的小说不流行,什么外史也不再做下去②,可见是人们多已摇头了。讲来讲去总是这几套,纵使记性坏,多听了也会烦厌的。想继续,这时就得要才能;否则,台下走散,应该换一出戏来叫座。
譬如罢,先前演的是《杀子报》③罢,这回就须是《三娘教子》④,“老东人呀,唉,唉,唉!”
而文场实在也如戏场,果然已经渐渐的“民德归厚”了,有的还至于自行声明,更换办事人,说是先前“揭载作家秘史,虽为文坛佳话,然亦有伤忠厚。以后本刊停登此项稿件。……以前言责,……概不负责。”(见《微言》④)为了“忠厚”而牺牲“佳话”,虽可惜,却也可敬的。
尤其可敬的是更换办事人。这并非敬他的“概不负责”,而是敬他的彻底。古时候虽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但因为也有“放下官印,立地念佛”而终于又“放下念珠,立地做官”的人,这一种玩意儿,实在已不足以昭大信于天下:令人办事有点为难了。
不过,尤其为难的是忠厚文学远不如谣言文学之易于号召读者,所以须有才能更大的作家,如果一时不易搜求,那刊物就要减色。我想,还不如就用先前打诨的二丑挂了长须来唱老生戏,那么,暂时之间倒也特别而有趣的。
十一月四日。
附记:这一篇没有能够发表。
次年六月十九日记。
(原未刊出,后收入《准风月谈》)
①强水即镪水,具有强腐蚀性的浓硝酸、浓盐酸等化学品的俗称。
②什么外史也不再做下去“外史”指杨邨人以笔名柳丝在《大晚报·火炬》上发表的诋鲁迅的《新儒林外史》,刊出第一回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③《杀子报》京剧传统剧目。叙述寡妇徐氏为与和尚偷情,杀子后遭冤魂追索的故事。过去作为“淫戏”曾被国民党中央宣传部禁演,1949年后也被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列入禁演剧目。
④《三娘教子》京剧传统剧目,根据明人《双官诰》传奇改编。叙写士人薛广之妾含辛教子之事,最后儿子得中状元,被诈传已死的薛广也获功名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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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糊涂
因为有人谈起写篆字,我倒记起郑板桥①有一块图章,刻着“难得糊涂”。那四个篆字刻得叉手叉脚的,颇能表现一点名士的牢骚气。足见刻图章写篆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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