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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点一点头,转首对奕渮道:“陈恪父子二人,现下可找到了。”
奕渮忙禀道:“娘娘放心,微臣已经吩咐了朱祈祯尽快寻找,目前可以得知的是,陈恪父子,并不曾为兀良所获。”
月影台,殿中置放着数捧红梅,被暖气一烘,倒显得香气蓬勃。恩嫔着一袭蜜合色细碎洒金缕杏花纹锦长衣,端了巴山雀舌轻轻一嗅:“工部有苏遂信关照,自然是不会差的,你为何执意要去兵部任职?”
陈正则笑着搁下手中的三乳钉足石瓢紫砂壶:“工部虽好,但素来并非明哲保身之地,工程之事,素来最易敛财,上头费了无数心血制定兴修工缮一事,下头却常常克了木材砖瓦,一味只顾着自己的腰包。况且,姑母可知管笠为何一直期望离开水部?黄河泛滥成灾,历来主理黄河水利之事的官员,五个里倒有四个是于任内被解除官职的,其实解除官职倒也罢了,若是被言官们弹劾起来,入了大牢,只怕前途尽毁不说,更要连累家人。”
恩嫔静默片刻,点一点头道:“理虽如此,不过话说回来,管笠虽是和高千英攀上了关系,但你也不必担心,毕竟如今皇上甚少管事儿,高千英也未必能帮到忙。”
陈正则低低一叹,无奈道:“侄儿倒不是十分畏惧那高千英,只是管笠为人,实在是捉摸不透。”陈正则思忖着道:“心术不正不说,数番打压水部一众官员,又钻了心思巴望着侍郎一职。侄儿惶恐,若是成了他的挡路石,实在难以预料哪一日会被他陷害。”
恩嫔奇道:“方才你说你在皇上面前举荐了管笠,若是他朝事发,岂非会牵连到你?”
陈正则微微笑道:“侄儿不曾举荐过他,侄儿只说他是谨慎诚恳之人,且水部之事向来颇为妥帖,却不曾说水部妥帖之事皆为管笠功劳,而至于‘谨慎’二字,自然也并非赞誉,只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恩嫔眉心微蹙,伸手挽过窗前月影纱上的细碎流苏,沉沉叹气道:“前朝的确也是是非之地,姑母不能帮你太多,这次你调任之事,还是求了琳妃才能安排妥帖,只是琳妃素来事务繁忙,日后许多事情,还要你自己留意。”
陈正则恳切道:“姑母在后宫亦是为难,侄儿无十分要紧的事情亦不会轻易叨扰姑母,只希望姑母自己也要多多留心,琳妃娘娘权倾六宫,万万不得悖逆了她的意思。”
恩嫔轻轻颔首,转而笑道:“听闻管笠已有两子,仿佛是叫管路和管溪,怎的你却不急么?”
陈正则措手不及,红了脸道:“侄儿目前官职未稳,眼下还未考虑这件事情,再说,所谓姻缘姻缘,若无缘分,便无良姻。”
恩嫔掩口轻笑:“你且先躲着吧,我可不管你,都头来可别来指望我给你说媒便是了。”
漠北,燕子山谷,陈舜疲倦地从山头下来,身上的战袍早已是磨破了,陈恪望他一眼,低低道:“情况如何?”
“兀良依然封锁着要道,怕是仍然出不去。”陈舜有几分懈气,“已有十来日了,前番战场依旧是僵持不下,我们的战马所剩不多,如何能挺过去?”
陈恪握着半截枯枝,在雪地里划拉着,闻言冷冷一笑:“你问为父?为父当问你才是!要你去探查兀良军情,你都查了些什么出来?若非你冒进,我军又怎会兵败至此?”陈舜回首望一眼不远处或卧或躺的十数名军士,心头大痛,“先头军队四千人,如今唯有不到百人,朝廷兴师问罪下来,你我该当如何?”
陈舜一震,恨恨握了拳头砸向雪地,手上的刀伤旋即崩裂,一道鲜血缓缓流出,煞为触目:“都是孩儿的过错,孩儿一心想着求取功名,方能去向帝姬提亲……”
陈恪一把按住陈舜微微颤抖的双肩,沉声道:“求取功名也罢,入京提亲也罢,要紧的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行军打仗,不是儿戏!”陈恪微微一顿,“此番援军何人,你我具是不得而知,但看他们布局谋兵,应该颇有些水准。现下唯有一个法子,能解眼下困境不说,甚至能决定战场形势。为父且问你,行军千里,何者为上?兵马未动,何者先行?”
陈舜霎时明白过来:“父帅是说,粮草?”
陈恪点一点头道:“兀良封锁在前,要突破重重大军传信于援军,实属不易,但若要绕开兀良,得需整整一日一夜的路程。”陈恪幽深的目光直射入陈舜的眸子,如寒雪一般,令其激灵灵一震,“百里瀚海,白骨皑皑,舜儿,你便自己选!”
吉州前线,中军大帐左营,朱祈祯缓缓展开孙传宗的密信,嘴角微微扬起,李敬仁么,果然是自己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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