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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息微微垂眸,袖着手悄悄退开少许。
奕渮的声音有些清冷,仿佛沾染了薄薄的夜霜:“皇兄近来身子应该是大好了吧。”
朱成璧轻轻一笑:“是好多了。”
奕渮侧首望着不远处的彼岸花,倒披的花瓣向后开展卷曲,皱波状的边缘似乎晕染了浅浅的白色,簇拥了朱红色的花瓣,于这清凉的初秋夜色却有一种妖艳的凄凉。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皇兄是准备携舒贵妃与六殿下去桐花台吗?”
朱成璧一愣,低低道:“皇上是有这个打算。”
奕渮沉静的面庞看不出任何神色,只觉得泼墨似的睫毛微微一颤,他略略迟疑道:“你也随行吗?”
朱成璧闻言失笑:“王爷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我自然是不去的。”
奕渮似乎是松了口气,却听朱成璧柔声关怀道:“近来王爷公务繁忙,但也要注意身子。”朱成璧微微一笑,“方才听徐妃说起,王爷这几日常常失眠,我让竹息去知会过梁太医,让他明日去王爷府上看一看,皇上如今最器重王爷,若是王爷身子抱恙,何人能够为皇上分忧呢。”
晚风轻拂,朱成璧抬手拢一拢鬓边的碎发,罗袖轻扬,那碧玉莲花镯子在清浅的月光中似有莹润的光泽一亮,如星芒的光晕。
奕渮眸光一闪,只偏了头去看那开得极艳的彼岸花,缓缓道:“你且那看彼岸花,花和叶永不相见,就像命中注定错过的缘分,这些日子,我总是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一幅洛神图,你我如今,会不会过得好些。”
朱成璧心中一震,酸楚之气猛地在心里翻腾起来,喉头几乎要哽咽住,极力笑道:“‘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这是你当初跟我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奕渮轻轻一点头:“彼时还是两小无猜的年纪,我虽是拿了这句话跟你开玩笑,但却是发自真心。”
朱成璧轻轻一笑:“你与皇上都是昭宪太后抚养,到底还是颇多相似,你可知道,皇上初初见我,也是用了这句话呢。”
奕渮一怔,似是不可置信。
“真宁的小字,仪柔,便是皇上从这句话里起的,所以,我几乎不曾唤过她仪柔。”朱成璧凄然一笑,“方才徐妃还笑我跟真宁生分,只是她不知道,每每想到她的小字,我总是觉得心酸。”
远处似有树影轻轻一动,竹息登时警觉,斥道:“是谁?”朱成璧一惊,转头却见一只通体乌黑色的猫窜了出来,明亮的眸子一闪,转眼间又跳上墙头。
竹息忙道:“娘娘,您出来也挺长时间了,还是回披香殿吧。”
奕渮也转过神来,轻轻退开两步,道:“为避嫌疑,娘娘先回殿,我片刻之后再回去便是。”
待到朱成璧匆匆回殿,却见恩嫔正抱着玄汾逗弄,看到朱成璧进来,盈然笑道:“娘娘方才去了哪里,四殿下还问起呢。”
朱成璧浅浅一笑:“许是多吃了一些酒,觉着有些头晕,在外面坐了会儿醒酒罢了。”眸光微转,却见玄淩与真宁正与乐安说笑,倒是和妃的座位空着。
朱成璧正泛着思索,却听恩嫔笑道:“方才汾儿淘气,打翻了一杯水仙酿,故而和妃娘娘去偏殿换衣服了。”
朱成璧压下心中的惴惴不安,勉力一笑:“让我来抱抱汾儿。”目光流转,却见奕渮缓步入殿,眉心似有淡淡的清愁弥漫,忙收回目光,只低了头对玄汾暖暖一笑,玄汾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呜呜呀呀地笑了起来。
宜妃执了一杯柑橙香,笑着对弈澹道:“虽是祖制锁定三年一选秀,但眼下六宫妃嫔之位多悬,皇上若是愿意,提前一年选秀也不是不可以。”
弈澹淡淡一笑:“新欢虽好,旧爱更是难得,且太后新近薨逝,也是不宜选秀的。”
宜妃温然笑道:“是臣妾疏漏,只是臣妾想着,皇上前些日子身子总是不好,若是多了几个可人的妹妹好好伺候着,倒也不至于此。”眸光轻轻一扬,只见舒贵妃微微局促,只是垂首不言。
弈澹夹了一筷子如意糖藕到舒贵妃碗里,转首对宜妃笑道:“爱妃有心,只是眼下选秀也有些突兀。”
宜妃取了帕子掩口一笑:“其实倒也不用选秀,皇上觉得今晚的丝竹之音如何?”
弈澹微微沉吟,已然含了笑意:“这首春江花月夜》却是精妙,是何人弹奏?”
听得弈澹传唤,傅宛汀忙盈盈上前,屈膝行礼:“奴婢尚仪局司乐傅宛汀恭祝皇上圣安!”声线清越,如空山晓月,又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