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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犯人班组。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斗的结果,警官还当他的警官,科长照当他的科长。可是,小报室的大多数犯人都倒了血霉。不久,李俊伟、楚国邦下到八监区开车床,每天从早七时干到晚七时。接着丁仕林突然接到通知,卷起铺盖卷儿调到嵩山监狱,理由是为了“加强通讯报道力量”。赵金殿被撤了组长,调到老残队,每天做耳环钩一斤,两眼熬得象安格拉兔。翟菲菲调到四监区,蹬缝纫机轧鞋帮。因田渊博的揭发,查出边军威的电脑中存有“黄盘”。于是边军威被“禁闭”三个月,又“严管”三个月,出来后白胖子变成了黄瘦子。到此仍不算完,又将楚国邦调到新成立的天中监狱,理由是“加强文艺力量,开展文体活动”。电脑室大洗牌,小报室大换血。田渊博硕果仅存,如愿以偿地升任组长,被犯人们称为“肿鞭”。吴琪伟幸免于难,每天仍在习美室画版报,写美术字,制做条幅、标语。当然,一来小生产任务,马上去领料,集中到大图书室劳动。经过这场风波,他眼神中时常流露出忧郁、谦卑和冷酷的光。自费订阅的美术报刊,经警察检查后,上面经常要开“天窗”。看着百孔千疮的“天窗”,只有摇头叹息。做完“小生产”,偶有空闲,他以“出节目”为借口,在习美室叮叮咚咚地练琴。我在小图书室听见了,不谛于传来的天籁之音。省局一个处长来,在全省劳改系统举办的粉笔画培训班结业典礼上,声称要把粉笔画作为劳改系统的一个“新兴产业”、“新的经济增长点”全力扶持,精心打造。监狱小报马上在第一版,刊出田渊博鼓着凹腰撰写的长篇通讯,吹嘘“粉笔画是一枝可与洛阳牡丹相媲美的狱苑奇葩”。而且,“我狱粉笔画作为全省劳改系统的发祥地,已初具新兴产业规模,具有广阔的发展远景”。吴琪伟看了,嗤之以鼻。平时看田渊博,都是斜视,大概和阮籍的青白眼差不多。可是只要让他逮住田渊博的短处,立刻像狼一样扑上去又撕又咬,而且口口见血。不过,他从此再也不为“漫画苑”作画,也不给任何习作者“指导”,更不敢在任何漫画作品上署名了。
不久,新任副狱长到职,是由局机关“空投”下来的,据说是某厅长的外甥。两个科长作为地方实力派的代表,马上摒弃前嫌,握手言和,“矛头一致对外”。新副狱长站稳脚跟之后,抓住把柄,先将教育科长下到四监区任教导员,又将刑罚执行科科长调到内监管监区任最末一位副监区长。这两个昔日的对头,如今又成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落难兄弟。
教育监区哪个改造岗位最苦?数清洁工。大拖把是用钢管做的,布条子有手指粗,沾了水有几十斤重。从一楼拖到四楼,共有二百米长的走廊地板。此外,还要打扫二十间教室、四个厕所。每天早晨,都会看见一个小个子在走廊上吃力地拖地板。我们曾经熟悉的秃脑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已经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位置上被贬了下来。他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全狱唯一的博士田渊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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