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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起,却被一旁的徐夫人按住。徐夫人面上无波。朝老夫人道:“娘,且让儿媳先说几句。”
老夫人皱了皱眉,婉娘如此胡闹。简直丢尽她的面子。又惊动了养病的儿媳,她那脾性。惹急了她,恐自己也得让着些。
“婉娘,嫁出去的娘子,便如那泼出去的水,是人家的人了,不好回来管娘家的事。更何况,这是你大哥大嫂的屋子。没有那个嫁出去的叔伯妹子来兄嫂屋中闹的道理。我虽病了,好歹还有一口气在;况你婆婆亦在,绝非叫你在此为非作歹。你目无长辈,张狂无德。我没有力气,不好教训你。如今你回去,日后回门,只往你爹娘那边回便是,不需往这边来。”
徐夫人十分怒意。因了病中,气息微弱,只是轻轻的说了,也羞得婉娘面红耳赤。便是老夫人听了,面皮上亦是一紧。毕竟。是她叫婉娘来容娘这边取信的。
婉娘咬了牙,眉眼中泛起戾气。她蓦然转身,取过那匣子羊脂玉妆奁,在老夫人面前颤巍巍掀开,赌气道:“我晓得伯娘意思,伯娘素来看我不顺眼,也便罢了。可,——家中如此偏心,价值万金的玉饰,容娘尚不屑带,只是收着。可我与娥娘出嫁,打发的都是些粗金烂银,可叫我们怎生想?家中待我们,但凡有待容娘的一根小手指头,我也便安心了……”
那一刻,小环后悔至极!
为何当初要擅自做主,接下这一套妆奁,到了今日,却叫婉娘拿来做筏子?
容娘揪了手中帕子,晓得自己又错了一次。
两位夫人见到这一套精致昂贵的妆奁,各各扫了一眼容娘,神色各异。
婉娘瞧见,只当自己说对了。但凡惹来些许怜惜,自己或可全身而退。
徐夫人却冷笑,道:“你自然归你爹娘发送,我不过是个伯娘。当初养了你们一家,给田给钱,你们姐妹成亲,填的妆亦不少。大郎是我的儿,容娘是长媳,我给她多少都不过分。你好生收着你那颗比天高的伶俐心吧,莫来此攀比。”
婉娘不妨一向婉约的伯娘口舌上亦如此厉害,不由得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眉毛跳了一下,并不说话。自己儿媳轻易不言语,尤其容娘掌了家后,家中平顺,三郎也争气了,未有甚么值得置气的。她却深知,若真娘生气,自己亦是镇压不住。但此羊脂玉妆奁……。
婉娘面子掉到地上,怎样也拾不起来了。婆婆亦不理不睬,想是恼自己借势生威,翻了大哥的屋子。此时,婉娘方知晓自己在这边,是如何的卑微,亏自己还当婆婆疼爱,张牙舞爪的。
婉娘灰心丧气,便欲退出去。
徐夫人却叫住,缓缓说了一番话,叫婉娘并那几个狐假虎威的仆人吓得冷汗直冒。
“今日之事,若说出去,叫人笑话咱徐家。说是大户人家,却没规没距,以上犯上,窝里斗。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几个且在徐府打住些日子,再回去吧。”
“若你们反省了,此事就此作罢。但凡他日我听到些许徐家的风言风语传出,我便叫人牙子来,将你们几个卖的远远的。莫说不是我徐家人,我不敢动你们。依我徐家今日之势,要掐了你们脖子,便如杀几只鸡子一般容易。婉娘亦如此,你大哥能把你送到庵中去,我亦能叫淮南休了你,再将你送进去!”
一拨人听得冷汗涔涔,只当徐家顾忌面子,不肯将这等家丑宣扬,皆唯唯诺诺应了。婉娘又羞又恼又惧又怕,原来伯娘如此厉害,却叫自己认错了人!
老夫人却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吃了几十年的盐,竟糊涂至此!偏生自己气糊涂了,不记得约束家小。皇家之事,老节度使在时,便嘱咐过,切忌沾染。一朝不慎,可置徐家于死地啊!
当下徐府便腾了一间下人房,将几个仆人关起来。手段是要有一些的,吊命的食粮也是给的。但出来之后,那几人脸色苍白,果然不敢回去胡说。
至于婉娘,经此一役,对这府里便存了忌惮之心,轻易不敢过来。
此是后话。仍回到羊脂玉事情上来。
徐夫人认了羊脂玉妆奁的出处,但老夫人是个精明的,略微猜一猜。也晓得此妆奁来历不明。
老夫人瞥了容娘一眼,若说前头。冲容娘发火,乃是因七郎而迁怒。此回,却是带了三分嫌恶在里面。
徐夫人累及,推了容娘搀扶的手,靠着婢女一路有气无力回去了。
小环见状,心中大急,晓得徐夫人到底是存了心了。小环在屋中急的团团转。容娘直直的坐下,眼睛虚空,不晓得在想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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