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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武下了决心,但他对后果同样不抱希望。他写了一封措辞相当直露的上疏给自己的这位天子女婿,并带着槐里侯和城门校尉的印绶,连同上疏一道交给了天子,表明这也是最后的忠告。他的第一句话和老太尉黄琼最后的上疏几乎是一样的:“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上疏中除了指斥中官和为李膺等党人辩护之外,还向天子特别推荐了尚书台的几名德才兼备的贞士良佐:朱寓、荀绲、刘祜、魏朗、刘矩、尹勋、张陵、妫皓、苑康、边韶、戴恢、杨乔等人。最后,他还以道德政治观点,阐述了近来出现的祥瑞:“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霍谞的上疏也随之送到天子手中。
天子的精力也快耗尽了,他不像前几年那样容易被激怒,看这两封上疏时,他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已用在御榻之上了。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亡,其言也善。他叫来王甫,让他去狱中审讯范滂等,妥当地将此案了结。窦武上疏中提到的杨乔,这个年轻人多次上疏批评朝政,天子虽不爱其文意,但却嘉其文采。杨乔容仪伟丽,天子想到自己的公主终身未有所托,读到此处,天子还让中宫去杨乔家中,传达欲招其为驸马的意思。可杨乔太不知趣,坚决辞婚。为了不让天子丢面子,他居然闭门不食,七日而死。
《品汉朝》第二章 大放逐(11)
天子大失所望,他觉得这不仅仅是杨乔的辞婚,而且是整个士大夫集团的辞职。
由于李膺、范滂等人的执拗脾气,北寺狱的中官和狱吏发了狠地要整死他们。王甫到来时,看到范滂等被枷号在庭院的阶下,手足头颈皆不得展转,呻吟喘息。王甫拿着鞭子,挨个地敲打着他们的木枷,来回走动着说:“唉!卿等相互举荐,迭为唇齿,究竟图个什么呢?”
阶下囚中有人答话,那是范滂的声音:“仲尼有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滂欲使天下人同心向善,清白如水,同弃奸恶,如视污泥,以为这就是王道仁政之所愿闻之事,没想到反被认为是构党。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我范滂于首阳山之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伯夷和叔齐!”
听到这里,王甫的鞭子不再挥动了,他的脸上现出严肃和惭愧的神色,显然,他也被打动了。他下令狱史们解除了党人的桎梏。
天子的病更加绝望,再无能力过问此事。北寺狱中的犯人,这些天似乎开窍了许多,供辞中忽然交待出不少同党来。可中官们看了,却着了慌,原来这些同党,大多数是他们的子弟。这些人也要在太学读书,与党人为师为友,甚至也和士大夫有同样的理想,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成为士大夫,而不是要成为宦官。显然,李膺
等在押的党人改变了斗争策略。
延熹九年的六月,朝臣和术士为了挽救天子垂危的龙体,建议改元。照例,改元之际,要大赦天下。王甫等中官对天子说天时宜赦,可将党人赦归故里,交地方禁锢终身,并将党人中二百多名首要分子的姓名书于三公府,提醒三公,永不征辟这些被打成党人的士大夫。
七月十三日庚申,帝国宣布改元永康,大赦天下。
数百辆马车和上千名的士民等候在北寺狱门前。李膺、范滂等人出来时,人群一片欢呼。李膺对大家说道:“吾得免此,贾生之谋也!”
每一个党人回到故里的时候,都受到了当地士人和民众的欢迎。范滂回老家汝南,经过南阳郡时,迎接的车辆达数千之多,其中的殷陶、黄穆是范滂的同乡,他俩帮着范滂应对宾客。经过此难,范滂似乎更加成熟,他忙对殷、黄二人说:“公等如此,实是加重我的灾祸啊!”范滂没有参加地方的欢迎活动,悄悄地遁还乡里了。
党人们被赶出了京师,可禁锢又使天下的士子,一窝蜂地追随党人,并以此标榜自己。帝国政治舆论的中心,从中央转移到了地方。那些好编歌谣和品评人物的学生,又出台了一套名人榜。其中有所谓的“三君”,为窦武、陈蕃、刘淑,言其能为一代宗师;有所谓的“八俊”,为李膺、苟翌、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寓,言其为人中之精英;有所谓的“八顾”,为郭泰、范滂、尹勋、巴肃、宗慈、夏馥、蔡衍、羊陟,言其能以德行导引士人;又有所谓的“八及”,为张俭、翟超、岑晊、苑康、刘表、陈翔、孔昱、檀敷,言其能导人追随宗师;还有所谓的“八厨”,为度尚、张邈、王孝、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言其能以财物营救士人。这个名人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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